一、演武场礼:拒尊天子像,火弩定私誓
崇德三年暮春,金陵军学演武场的皂角树已缀满新绿,五百名身着青色劲装的藩镇子弟列成十队,肩扛制式长刀,腰悬改良火铳,胸前别着 “甲字营毕业” 的铜徽 —— 这是南渡后金陵军学首批结业的学员,半数来自杨业、潘美、曹延禄等强藩家族,余下皆是各地将门新秀。
按规制,毕业仪式需先向御座方向的柴宗训画像行三叩九拜礼,再由军学山长(柴宗训挂名)颁授结业文书。可当礼官高唱 “恭请学员向陛下画像行礼” 时,柴熙诲却抬手阻住了。
少年荣王身着银甲,腰挎双横刀,缓步走到队列前,手中提着一把黑铁铸就的神火弩 —— 弩身缠着浸油麻绳,箭槽内压着一枚涂了朱砂的铁箭,阳光下泛着冷光。“不必向陛下画像行礼。” 他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演武场的风响,“你们能站在这里,不是靠陛下的仁政,是靠每日三十里的负重跑,是靠三更天的火器操演,是靠我亲手教的突火弩射术 —— 你们的命,是我给的;你们的荣耀,也只属于我。”
队列中一阵骚动,杨延贵的堂弟杨延朗刚要抬步,却被身旁的潘惟正按住。柴熙诲目光扫过众人,突然端起火神弩,对准演武场角落的木靶 ——“嘭” 的一声,铁箭穿透靶心,卡在后面的石墙上,箭尾还在颤。“若有人违我号令,或私通外臣,这弩箭,便会穿谁的脑袋。”
他将神火弩顿在地上,黑铁枪托砸得石板轻响:“现在,告诉我,你们是谁的兵?”
五百名学员先是沉默,随即有人单膝跪地 —— 是李继隆,他右手按在刀柄上,高声喊道:“愿为荣王殿下死战!”
如同点燃的火药桶,其余人纷纷屈膝,甲叶碰撞声连成一片,震得皂角树的叶子簌簌落下:“愿为荣王殿下死战!” 喊声一遍遍回荡,压过了远处金陵城的钟声,连演武场外围的禁军哨卫,都听得心头发紧。
没人注意到,演武场东侧的茶肆二楼,一个穿青布衫的汉子正用炭笔快速记录,笔尖划过纸页时,手都在抖 —— 他是楚无声安插的探子,眼前这一幕,比任何密报都更让他心惊。
二、密报入府:指尖攥兵乱,眼底藏忧思
当日午后,密报便送到了齐王府。陈琅正在书房整理《大周军制考》,见楚无声亲自来送,便知事情不寻常。展开密报时,他的指尖先是顿了顿,随即越攥越紧,指节泛白,连纸边都被捏出了褶皱。
“…… 荣王拒行尊君礼,以神火弩立威,五百学员齐呼‘愿为荣王殿下死战’……” 密报上的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陈琅眼疼。他想起早上刚收到的奏疏 —— 柴宗训还在问军学毕业仪式的细节,想亲自赐宴,却被柴熙诲以 “学员需备战” 为由回绝了。
“殿下,” 楚无声站在一旁,声音压得低,“探子说,荣王说‘荣耀只属我’时,学员们眼里没有犹豫,全是敬畏。杨延朗、潘惟正这些藩镇子弟,甚至把家族的令牌都交给了荣王,说是‘愿以家学助殿下练兵’。”
陈琅走到窗前,望着军学的方向 —— 那里隐约能看见甲字营的旗帜,玄色的旗面上,“甲” 字绣得格外醒目。他忽然想起袖中揣着的《五代兵乱录》,里面记着后梁朱温时,“怀州军卒誓忠于温,不从帝令,终成叛党” 的旧事。“他这不是练大周的兵,是在养私兵。” 陈琅的声音沉得像铅,“藩镇子弟本就心向家族,如今被他拧成一股绳,只认荣王,不认天子,将来若有异动,谁能制得住?”
楚无声递上一杯茶,却被陈琅摆手推开。“去查,” 陈琅转身,目光锐利,“查那些学员的家族动向,尤其是杨、潘、曹三家,有没有给荣王送军械、送粮草。再查军器局,最近有没有额外给甲字营拨神火弩 —— 我怀疑,魏铁山那边,怕是也被他说动了。”
楚无声刚要退下,书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内侍来传旨 —— 柴熙诲递了奏折,请求改组金陵军学,要增设科目,需中枢审议。
三、奏折呈枢:分科构体系,暗潮涌金陵
柴熙诲的奏折写得条理分明,开篇便说 “军学旧制粗疏,难育百战之将,需依实战设科,方能助北伐大业”,下面列了七科:
步兵科:习阵战、巷战之法,练长枪、刀盾协同,配《武经总要》中的步战图谱;
骑兵科:选善骑者,练奔袭、迂回之术,兼学马匹养护,用的是燕云杨家的骑兵训练法;
弓弩科:分神臂弩、突火弩两系,前者练精准射术,后者练连发与火药配比;
攻城科:教梯冲、地道之术,造攻城锤、撞车模型,附寿州之战的攻城案例;
火器科:专研轰天雷、飞火鸦的改良,魏铁山任总教习,需从军器局调工匠授课;
工兵科:学筑营、修桥、掘壕,兼管粮草运输,用的是江淮漕运的调度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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