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天子的垂询，马周神色不变，略一躬身，便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
“回禀陛下！国营商号草创至今，谨遵陛下与秦王殿下旨意，稳步发展。”
“目前，共设有琉璃烧造作坊十三座。”
“十三座作坊，共计招募各类工匠、学徒、力夫两千三百七十六人。”
“其中，经数月严格培训与实操，能独立熟练烧制合格透明琉璃器皿的工匠，计有六百五十三人！”
“其余人等，或负责配料、或司职火候、或进行粗胚打磨、或承担搬运杂役，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销售方面！”
马周顿了顿，继续道：“除长安东、西两市各设有两家总铺外！”
“已陆续在洛阳、晋阳、扬州、益州等天下繁盛大都开设分号，目前共计有直属商铺八十间。”
“另与河东、河北、江南等地七家大商行，签订了供货契约，由其代理销售，渠道已初步铺开。”
说到产出与销售，马周的语气依旧平稳。
但报出的数字，让殿内不少人心惊肉跳：
“截至上月月底，各作坊累计烧制大小透明琉璃器皿，包括杯、盘、碗、壶、瓶、盏及各色摆件，共计十二万三千五百余件。”
“因技艺日渐纯熟，成品率稳定在七成以上。”
“所产琉璃器皿，除少量精品入库封存，或由内廷调用外，其余皆发往各商铺售罄，目前库中几无积压。”
“至于营收方面……”
听到这话，李世民及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马周身上，竖起了耳朵。
“得益于透明琉璃天下独一份，且品质远超西域舶来之物，售价虽高昂，走高端路线，却仍供不应求！”
马周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近三月来，每月营收皆稳定在十八万贯至十九万贯之间。”
“若推出新品，单月营收可突破二十万贯。”
“至于自开张至今，累计营收……”
马周报出了一个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感到头晕目眩的数字：“共计五十八万七千六百余贯。”
“所有账目清晰，每一笔收支皆有据可查，随时可供陛下与户部核查。”
寂静。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因铁炉，和马周的才学，而略显活跃的大殿，此刻落针可闻。
许多大臣嘴巴无意识张开，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多……多少？”
程咬金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尉迟恭：
“敬德，你掐俺一下，俺是不是还没睡醒？五十八万贯？这他娘的多少钱？”
五十八万贯？
还只是数月？
开什么玩笑！
他老程拼死拼活打了一辈子仗，俸禄加上赏赐，也攒不下这个零头！
尉迟恭也是满脸骇然，粗壮的手指掰扯了几下，似乎想算清楚。
却发现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只能喃喃道：
“某家不知，只知俺那国公府，不吃不喝攒上几百年，怕也攒不出这个数！”
“五十八万贯？这……这怎么可能！区区琉璃，竟能……竟能抵得上……”
杜如晦声音发颤，话都说不利索了：“老夫为官三十载，经手钱粮无数！”
“却也从不敢想象，一桩生意，数月之间，便能聚敛如此巨富……这，这简直是点石成金之术啊！”
戴胄这位户部尚书，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
作为户部尚书，他太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这几乎相当于某些下州，一年的税赋总和了！
而且这还仅仅是开始，往后会越来越多。
戴胄深吸一口气，出列一步，面向李世民，声音颤抖着拱手道：
“陛……陛下！臣……臣方才粗略心算，马主事所言这五十八万贯……若……若与我大唐今年国库预估之全年税收相比……”
他顿了顿，然后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的数字对比：
“几近占了全年税收的半成！甚至更多！”
“而这，仅仅是大唐琉璃耗时数月的营收！”
“轰！”
戴胄这番话，彻底引爆了整个甘露殿！
半成！
听着是不多。
但国家一年税收，那是一笔维系整个帝国庞大官僚体系、数十万军队、无数水利工程、赈灾抚恤的巨款！
是举国之力！
而如今，一家商号，仅仅靠售卖那透明的琉璃器皿，半年的收入，就几乎达到了举国之力的半成！
这是何等恐怖的敛财速度！何等惊人的利润！
房玄龄虽然沉稳，眼中也难掩震撼之色。
他知道琉璃赚钱，却没想到能这么赚钱！
这简直是一座会自己生长的金山、银山！
“半成国赋！天佑大唐！天佑大唐啊！”房玄龄激动得热泪盈眶。
“以往只知盐铁之利，乃国之重器，如今看来，这透明琉璃，若运用得当，其利更胜盐铁啊！”
魏征对李世民道：“陛下，此非仅钱财之利，更开一前所未有之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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