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少年闻言,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纯粹的困惑,他歪着头,嗓门依旧洪亮却带着不解:“铜钱?那是什么玩意儿?人族的玩具吗?”风少正看着狼族少年那毫不作伪的茫然神情,心中了然对方确实对人族常识知之甚少。他不再多言,默默地从怀中的旧布袋里,摸索出一枚最普通不过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青铜钱币。他将铜钱托在掌心,递到狼族少年眼前,声音平稳地解释道:“并非玩具。此乃我人族民间常用的一种…决定方式。铜钱有正反两面,”他用手指点了点刻有年号的一面,“这一面,我们称之为正面,”又翻转过来,露出光背的一面,“这一面,则称为反面。若将其抛向空中,任其自然落下。落地后观其朝向,依照朝上的正反面决定这药材的归属,如何?”
“哦?有点意思。”对面的狐族男子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闪烁着饶有兴味的光芒,他显然对人族的各种习俗了解更多。他轻轻摇动着不知何时又取出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小兄弟这法子倒是新鲜,省得我等在此争执不下,徒耗光阴。行,我便依你此法。就看老天爷更眷顾谁了。”他爽快地表示了同意,似乎对自己运气颇有信心,或者说,他更乐于见到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游戏,而非单纯的财力或势力比拼。
狼族少年见死对头狐族男子竟然同意了,顿觉自己若再反对便是露怯,岂不是被这狡猾的狐狸比了下去?他当即把胸脯一挺,为了彰显自己的气魄,声音更是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哼!赌就赌!难道我还会怕了这小小的铜板不成?就按你说的办!天尊肯定站我这边!”他那副样子,仿佛接下的是什么了不得的挑战,而非一个简单的随机游戏。
风少正见双方都已同意,便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不知二位,由谁来投掷这枚铜钱?”
他话音刚落,狼族少年和狐族男子几乎异口同声地指向他:“就你!”
狼族少年是觉得这人类小子是自己“抓”来的,自然该由他负责到底,且看他气息微弱,料想也不敢耍什么花样。狐族男子则是心思缜密,觉得由这个与双方都无直接利害关系、且实力低微的第三方来执行,最为公正,也免去了对方可能作弊的嫌疑。
风少正无奈说道:“那若正面朝上,则属于您;背面朝上,则蚀骨幽兰属于狐族公子?”。
狼族少年和狐族男子目光均盯向风少正手中的铜钱,并未回答,全当默认。
风少正深吸一口气,在周围所有目光——好奇的、审视的、紧张的、玩味的——注视下,将那枚小小的铜钱轻轻向上一抛。
铜钱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细微的弧线,阳光偶尔在其表面一闪而过,映出一点微弱的亮光。
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随着那枚旋转的铜钱。
“啪。”
一声轻响,铜钱落在了地上,又弹动了一下,最终静止不动。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决定命运的铜钱之上——
刻着年号的“正面”,清晰地朝上!
“哈哈!哈哈哈哈!”狼族少年爆发出雷鸣般的大笑,脸上瞬间绽放出极度兴奋和得意的光彩,他用力一拍大腿,震得桌面都晃了晃,“正面!是正面!看到了吗?臭狐狸!天尊都站在我这边!这东西是我的了!”他得意洋洋地朝着狐族男子扬了扬下巴,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
狐族男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懊恼和不甘,但很快便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唰”地一声合上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语气依旧带着那份慵懒的腔调,只是少了些许温度:“啧,运气不错嘛,小狼崽子。罢了罢了,真是无趣,那我便不与你争了。”他倒是爽快,并没有胡搅蛮缠,只是深深地看了风少正一眼,那眼神意味难明,随即转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悻悻然,摇着扇子悠然离去,身影很快没入集市的人流中。
狼族少年志得意满,一把抓过那株“蚀骨幽兰”,像是怕它飞了似的紧紧攥在手里。他心情大好,看风少正也顺眼了许多,想起刚才的承诺,很是豪气地将那枚骨质玉佩塞到风少正手里:“喏!人类,说好的给你!我狼族说话算话!”那玉佩触手温润,隐隐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精纯能量,绝非凡品。
风少正握着玉佩,能感受到对方那份直率的诚意,他拱手道:“不必如此,我只是……”
狼族少年压根没把风少正的推辞听进耳朵里,于他而言,承诺既出,便如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更何况,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那株刚刚“赢”来的、幽光流转的蚀骨幽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修为大进的景象。他像是打了场大胜仗的将军,意气风发地一挥手臂,对身旁的护卫朗声道:“我们走!”随即看也没再看风少正一眼,领着人兴高采烈地挤开人群,转眼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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