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恩公不仅仅是来帮助我们小风坡的,而是来代表‘神宗’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赵掌柜那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村民中炸开了锅。
“‘神宗’?那是啥?”
“孩他爹,赵掌柜刚说的是个啥宗?听着咋那么玄乎?”
“不晓得啊……听着像是很厉害的神仙门派?”
村民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困惑与好奇。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来说,“宗门”、“教派”这些词汇遥远而陌生,带着一丝敬畏,也有一丝不明所以的茫然。
赵掌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那圆滑的笑容渐渐被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所取代,他声音愈发高昂,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蛊惑力:“父老乡亲们!‘神宗’,并非寻常江湖门派,而是秉承天意、降临凡尘的救世圣教!我们的恩人,便是‘神宗’行走世间的使者!狼患为何突然而起?又为何能被迅速清除?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亦是‘神宗’展现的无上伟力!若能得‘神宗’庇佑,莫说区区狼患,便是刀兵灾劫、瘟疫饥荒,也将远离我小风坡!我等以及子孙后代,都将永享太平,福泽万年!”
他挥舞着手臂,言辞越来越激烈,描绘着一幅虚幻而美好的未来图景。村民们大多没什么文化,更容易被这种简单直接、充满诱惑力的言论所打动。他们脸上的困惑渐渐被一种盲目的兴奋和期待所取代。永享太平?福泽万年?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神宗!”
“神宗!”
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火,很快,越来越多的村民被感染,开始跟着呼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汇聚成一股盲目而狂热的声浪。孩子们也有样学样地挥舞着小手,整个祠堂前的空地上,弥漫着一种集体性的、近乎癫狂的情绪。
躲在老槐树后的王洛看得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妖言惑众!这死胖子真能瞎掰!”
风少正和伍言的心却沉到了谷底。他们清楚地看到,赵掌柜在说话时,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那蒙面男子,带着一种下级对上级的敬畏。而那个蒙面男子,自始至终都沉默地站着,那双露出的眼睛里,冰冷和漠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多了一丝……仿佛看戏般的玩味。
就在这狂热的气氛达到顶峰时,那蒙面男子,终于动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力,瞬间让所有喧闹的村民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的声音透过蒙面的灰布传出,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大家对‘神宗’的祈盼与虔诚,我,收到了。”
村民们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但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瞬间染上了一层森寒的肃杀之意:“然而,‘神宗’慈悲,欲渡世人,奈何世间愚昧,总有宵小之辈,心生妒恨,妄图破坏诋毁,阻挠‘神宗’为众生带来光明与和平!”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狂热的村民们愣住了,随即一种被侵犯、被背叛的愤怒迅速取代了迷茫。
“是谁?!”一个膀大腰圆的屠夫猛地捶了一下桌子,碗碟乱跳。
“哪个天杀的黑心肝!敢诋毁‘神宗’?!”
“揪出来!绝不能饶了他!”
“对!浸猪笼!点天灯!”
愤怒的声浪再次掀起,比刚才的欢呼更加暴戾和盲目。村民们红着眼睛,四处张望,仿佛那个“宵小之辈”就藏在身边。
赵掌柜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场面,嘴角那抹淡淡的、计谋得逞的微笑终于不再掩饰,满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蒙面男子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越过那些激动而愤怒的村民,精准地、毫不迟疑地——定格在了众人身后那棵枝繁叶茂、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树!
他那只抬起的手,食指如同判决的铡刀,带着无可置疑的威严,笔直地指向了风少正三人藏身的方向!
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村民的耳边,也炸得树后的三人头皮发麻:
“冥顽不灵、诋毁神宗、勾结狼患、意图祸乱小风坡的奸佞——就藏在那棵老槐树之后!”
“什……什么?!”
“树后面有人?!”
所有村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那棵古老而沉默的老槐树上!愤怒、怀疑、惊愕、以及被煽动起来的疯狂杀意,如同实质的浪潮,瞬间将那片区域彻底淹没!
王洛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伍言的手猛地按在了剑柄上,呼吸骤然急促。
风少正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穿透枝叶缝隙,死死盯着那个蒙面男子。
他早就发现了他们!
这场所谓的“庆功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所有的煽动,所有的表演,都是为了这一刻——将他们三人,彻底推到整个村子的对立面!
阳光刺眼,饭菜的香气似乎变成了腐肉的味道。刚刚还充满“感恩”和“欢呼”的空地,瞬间化作了杀机四伏的狩猎场!
而他们,就是被猎人指认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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