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形快船劈波斩浪,直趋梁山主岛。离得近了,才愈发感受到此地的险峻。但见山峦叠嶂,峰岭雄奇,关隘重重,旌旗招展。水边设有木栅鹿角,岸边更有几处高耸的了望塔,塔上哨兵目光如炬,监视着浩渺水泊。
船至金沙滩码头靠岸,早有数名喽啰在此等候。朱贵引着武松、鲁智深下船,顺着石阶盘旋而上。但见山路两旁,林木葱郁,暗藏杀气,每隔数十步便有一处岗哨,喽啰们持枪挎刀,肃然林立,虽衣衫各异,却个个精神饱满,纪律严明。
武松与鲁智深都是行家,见此气象,心中暗赞:这梁山泊能成气候,绝非幸致!
行至半山,一座雄关当道,关前匾额上书“断金亭”三个大字,笔力遒劲。过得此关,又见一片开阔的演武场,数百喽啰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动地。演武场尽头,便是依山而建、气象森严的聚义厅!
但见那聚义厅:
琉璃瓦映日生辉,朱漆门威严厚重。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虽无皇家气派,却自有一股草莽龙虎之威。厅前高耸一根碗口粗的杏黄旗杆,上面悬挂一面锦绣团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厅前台阶下,分立两排彪形大汉,手持水火无情棍,目不斜视。
朱贵整了整衣衫,对武松、鲁智深低声道:“二位稍候,容朱某进去通禀。”
不多时,只听聚义厅内传来一声洪亮的宣喝:“天王有令,请阳谷县武松、五台山鲁智深二位好汉入厅相见!”
武松与鲁智深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台阶,走入那威名赫赫的梁山聚义厅。
厅内极为宽阔,左右两排交椅,此刻坐了二三十位形貌各异、气质不凡的头领。有的膀大腰圆,凶神恶煞;有的文士打扮,羽扇纶巾;有的目光阴鸷,沉默寡言。见二人进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好奇、审视、赞赏、疑惑……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正当中,三张虎皮交椅并排。居中一人,方面大耳,鼻直口方,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自有威严,身穿团花战袍,不怒自威,正是梁山泊主,“托塔天王”晁盖。
左手边一人,书生打扮,三绺墨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手持一把鹅毛羽扇,嘴角含笑,眼神却深邃如海,仿佛能洞悉人心,正是智多星吴用。
右手边一张交椅空着,想必是留给另一位重要人物。
“在下武松(鲁达),拜见晁天王、吴学究,及各位梁山好汉!”武松与鲁智深抱拳行礼,声音洪亮,不卑不亢。
晁盖哈哈一笑,声若洪钟:“二位好汉不必多礼!这位便是景阳冈拳毙猛虎的武松武二郎吧?果然一表人才,英雄气概!这位大师,想必就是三拳打死镇关西、大闹五台山的花和尚鲁智深了?端的是金刚降世,豪气干云!朱贵兄弟已将来龙去脉禀明,二位受奸人所害,落难至此,我梁山泊广纳天下豪杰,岂有不容之理!快看座!”
早有喽啰搬来两张交椅,放在厅中靠前位置。
吴用轻摇羽扇,微笑道:“武都头、鲁大师,一路辛苦。宋公明哥哥书信已然拜读,对二位推崇备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武松再次抱拳:“宋公明哥哥仗义相助,武松没齿难忘。晁天王、吴学究不嫌武松戴罪之身,肯予收留,更是感激不尽!”
鲁智深也嚷道:“晁天王,吴学究,洒家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只晓得你们梁山泊杀贪官,除恶霸,是条好汉的聚处!俺和武松兄弟落难来投,往后但有差遣,水里火里,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这话说得直白豪迈,顿时引得厅中不少直性子的头领叫好。
晁盖更是欢喜:“好!鲁大师快人快语,正是我辈性情!二位既来,便是我梁山兄弟!”
寒暄已毕,吴用话锋一转,羽扇轻摇,目光落在武松身上:“武都头,朱贵兄弟方才急报,言及你等在途中遭遇不明船只,更提及…阳谷县西门庆私藏军械,欲运往我梁山之事,不知其中详情如何?那几根箭杆,可否一观?”
此言一出,厅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头领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武松。此事关乎梁山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们不关心。
武松心知关键时刻已到,他从怀中取出那油布包裹,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几根冰冷的三棱箭杆,双手呈上:“天王、学究,此物便是在西门庆城外庄子中所获。那庄内藏匿的,皆是此等制式箭杆,数量惊人。”
喽啰将箭杆呈送到晁盖和吴用面前。晁盖拿起一根,仔细端详,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是老江湖,自然认得这是军中之物。吴用接过另一根,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听着那金属的颤音,眉头微蹙。
武松继续道:“武某擒获西门庆心腹冯四,据其临死前供认,这批军械,乃是通过一个东京来的李掌柜牵线,从北边沧州弄来,目的便是要运上梁山泊。而那李掌柜,据冯四所言,实则是…梁山派在外面的探水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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