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阳谷县斑驳的城墙染上一层凄艳的红。武松率领着伤亡近半、疲惫不堪却士气高昂的队伍,押解着垂头丧气的俘虏和至关重要的冯四,在无数道或惊惧、或好奇、或隐含敌意的目光注视下,穿过城门,回到了县衙。
消息早已像瘟疫般传遍全城。武都头不仅捣毁了西门庆城外的秘密庄子,缴获了军械,更是生擒了其心腹冯四!这无异于在阳谷县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块千斤巨石,激起的浪涛足以淹没许多人。
县衙门前,闻讯赶来的县太爷脸色蜡黄,看着被押解进来的冯四,又看看浑身浴血、煞气未消的武松,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身后的胥吏衙役们,更是噤若寒蝉,眼神复杂。
“老…老爷,”武松抱拳行礼,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依旧沉稳,“卑职幸不辱命,捣毁匪巢,擒获主犯冯四,缴获违禁军械若干,已命人封存。另有重伤员数名,需立即救治,俘虏二十三人,请老爷发落。”
他刻意略过了那队神秘骑兵和青衣首领的存在,现在还不是将事情彻底捅破的时候。
县太爷如梦初醒,看着武松身后那些带着伤却眼神坚定的衙役,看着面如死灰的冯四,知道事情已经彻底无法挽回。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挥了挥手,声音干涩:“将…将俘虏收监,伤员…速请郎中救治…武都头,你…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息…此案…容后再议…”
他想拖延,想缓冲,但武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老爷!”武松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此案关乎县城安危,证据确凿,主犯冯四已然擒获,正当趁热打铁,连夜审讯,查明同党,挖出幕后主使,以绝后患!若拖延时日,恐生变故!”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整个寂静的县衙前回荡。所有人都明白,他口中的“幕后主使”指的是谁。
县太爷被他逼得后退半步,额头冷汗涔涔。他看看武松,又看看那些明显唯武松马首是瞻的衙役,知道此刻这县衙,已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了。
“也…也罢…”县太爷颓然道,“便…便由武都头主审…赵甲、钱乙协理…务必…务必问个水落石出…”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漩涡中心。
“卑职领命!”武松抱拳,不再多看县太爷一眼,转身对赵甲、钱乙下令,“将冯四押入死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其余俘虏,分开关押!立刻清理出一间静室,准备刑具,我要连夜审讯!”
命令一道道下达,果断而迅速。赵甲、钱乙此刻对武松已是心悦诚服,毫不迟疑地执行。
夜色,如同浓墨般迅速浸染了天空。县衙深处,一间原本堆放杂物的偏僻班房被临时清理出来,墙壁厚重,只有一扇小窗,透不进多少月光。屋内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将人的影子拉得扭曲晃动,更添几分阴森。
冯四被除去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服,双臂被反绑在背后,铁链锁在房间中央一根支撑房梁的木柱上。他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看不清表情。
武松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赵甲在门外看守。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冯四对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油灯的光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跃,明暗不定,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让人心寒。
沉默,有时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恐惧。
时间一点点流逝,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以及冯四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声。汗水,开始从他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武…武都头…”最终,冯四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率先开口,声音干涩沙哑,“事已至此…我…我认栽…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武松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旁边桌上放着的一壶冷水,缓缓站起身,走到冯四面前。
“咕咚…咕咚…”他提起水壶,将冰冷的清水慢慢倒在冯四的头上。
冯四被激得一个哆嗦,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武松。
“冯四,”武松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留你活口,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
他放下水壶,拿起桌上那几根从卧牛岗带回来的、冰冷的三棱箭杆,在冯四眼前晃了晃。“私藏、转运军械,形同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西门庆背景再硬,也保不住你。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谁是主谋?这批军械从何而来,运往何处?那个青衣人是谁?你们还有何阴谋?”
冯四眼神闪烁,咬着牙道:“武松!你休想!大官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动了我,你也活不了!”
“是吗?”武松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猛地出手,左手如同铁钳般掐住冯四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右手拿起一根箭杆,那冰冷的、带着螺纹的三棱箭头,缓缓地、一寸寸地,抵近了冯四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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