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威”号舰队拖着浓烟与伤痕,如同浴血的巨兽,缓缓驶入吕宋港的怀抱。与出征时的旌旗招展、士气昂扬相比,归来的舰队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悲壮氛围中。战舰上的弹孔、焦痕,以及明显减少的舰艇数量,无声地诉说着南方之征的惨烈。
码头上,早已接到消息的韩雍,身着御史官袍,面无表情地立于迎接队伍的最前方。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仔细扫过每一艘入港战舰的伤损情况,最后定格在舰艏严重变形、多处装甲剥落、依旧冒着丝丝黑烟的“龙威”号上。他身后随从的书记官,运笔如飞,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凌云率先走下舷梯,他脸色有些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依旧锐利。他身后,是同样疲惫但眼神坚毅的李参将、周沧等人。
“凌总督辛苦。”韩雍上前一步,例行公事般地拱了拱手,语气平淡无波,“此番出征,剿匪战果如何?我军伤亡几何?”
凌云停下脚步,目光与韩雍对视,没有丝毫闪躲:“托陛下洪福,将士用命,已摧毁‘海匪’重要巢穴一座,毙伤无算。然匪首狡诈,伏有后手,我军亦损失‘破浪Ⅲ型’战舰三艘,将士……伤亡逾千。”他将“深渊巨口”和移动巢穴的存在,依旧归于“海匪”范畴。
韩雍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三艘新式主力战舰的损失,上千官兵的伤亡,这绝非小代价。他深吸一口气,追问道:“既已摧毁巢穴,为何不乘胜追击,反而……匆匆返航?”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龙威”号的惨状。
“匪类倚仗地利,布设诡异机关,更有巨兽潜伏深海,猝然发难,我军虽奋力击退,然舰艇损伤严重,弹药消耗巨大,已不宜再战。”凌云的回答滴水不漏,将撤退原因归结于客观困难和突发强敌,同时侧身让开一步,指向“龙威”号,“韩御史若不信,可亲自登舰查验。我南洋将士,无愧于陛下,无愧于大明。”
他语气沉痛而坦然,将“龙威”号这艘帝国最强大战舰的惨状作为最有力的证据摆在了韩雍面前。事实胜于雄辩,如此惨重的损伤,足以说明敌人之强大,战斗之艰苦。
韩雍盯着凌云看了片刻,又看了看那艘需要大规模维修的巨舰,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凌总督与将士们奋勇杀敌,本官自会据实禀报陛下。”他没有再坚持登舰细查,但话锋一转,“然则,损兵折将,终非全功。陛下与朝廷,期待的是海疆靖平。还望凌总督早日修复战舰,整军再战,以竟全功。”
这是一次短暂而充满机锋的交锋。韩雍没有找到凌云“怯战”或“养寇自重”的直接证据,但“损兵折将,非全功”的评语,也为他后续的弹劾留下了伏笔。
凌云不再多言,安排人手处理伤员、维修战舰后,便带着陈默和李参将等人,径直赶往“惊雷实验室”的核心区域。现在,他最重要的任务,是破译那用巨大代价换回的、记录仪最终的数据流。
实验室里,气氛比战场上更加紧张。那几片金属箔片被安置在超高精度的新型读取设备(借鉴了部分星陨遗民技术思路)上,技术人员正在尝试各种算法和滤波手段,试图解析那段冰冷、复杂、充满非人逻辑的最终数据流。
“进展如何?”凌云直接问道。
陈默双眼布满血丝,指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如同天书般的代码和波形图:“大人,这段数据流的加密等级极高,结构……完全不遵循我们已知的任何信息理论。它更像是一种……基于灵能场本身波动规律构建的‘意识编码’。”
“意识编码?”
“是的。”玄玑子(已从远程连接转为亲自到场)接口道,他神色凝重,“贫道尝试以心神感应其波动,只觉其中蕴含的信息庞杂无比,冰冷刺骨,毫无生灵应有的情绪与逻辑,只有绝对的理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性宣告’。它似乎在描述某种……坐标,或者说是某种‘结构’的蓝图。”
坐标?蓝图?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动。
经过日夜不停的分析、建模,并结合玄玑子的灵能感应进行交叉验证,七天后,一个惊人的发现浮出水面。
那段数据流,经过特定的灵能频率“翻译”后,其核心部分,竟然呈现出了一幅极其复杂的、多维的能量结构图!这幅结构图的核心,指向了一个明确的、位于苍梧大陆东南方向、更深海沟处的空间坐标!
“这……这像是一个……传送门或者某种空间通道的稳定架构!”陈默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难道‘圣主’的老巢,并不在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层面?或者说,它正在试图构建一个稳定的通道,连接其本体所在与我们这个世界?”
这个推断石破天惊!如果属实,那么他们之前面对的所有变异体、移动巢穴甚至“深渊巨口”,都可能只是“圣主”透过不稳定的缝隙渗透过来的先锋或造物!其本体,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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