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扭曲的符号在沙地上重叠,仿佛某种癫狂的乐谱。
瑟琳娜喉间逸出一缕不成调的吟唱,空灵得不似人声,却像一根无形的钢针,狠狠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脑海。
距离最近的米娅发出一声痛哼,猛地向后踉跄几步,捂住了耳朵。
她戴着的战术降噪耳机迸出几缕电火花,瞬间炸裂成碎片。
“这频率……这该死的频率!”米娅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它触发了我童年记忆里的哭声!”
塔莉亚的脸色比米娅更加难看,她死死盯着瑟琳娜指尖的符号,眼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不是普通的音律,”她声音干涩,“这是三百年前,最后一位守梦人临终哀歌的变调。传说中,这支曲子能唤醒沉睡在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喧嚣与恐慌中,唯有齐书沅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她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欺近瑟琳娜身后,指尖凝起一缕几乎透明的神识,如探针般精准地扫过瑟琳娜的经脉。
神识一路向下,直入识海深处,一幅骇人的景象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在瑟琳娜原本澄澈的识海中央,竟嵌着一颗搏动不休的黑色核心,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肉眼不可见的污染波纹。
心蚀之核!
它正借由瑟琳娜无意识的艺术共鸣,将精神污染扩散到周围每一个人身上!
更让她背脊发凉的是,当她神识一扫而过,立刻察觉到另外两名队员——岚与卡修斯——的神识已然出现了细密的蛛网状裂痕,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持续啃噬着,而他们自己却毫无察觉。
齐书沅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
终于,她捕捉到了那股律动。
来自黑碑,那座死寂的石碑,正像一颗巨大的心脏般,每隔十二个时辰便释放一次微弱却无法抗拒的精神潮汐。
每一次潮汐拂过,这颗荒星上所有生灵的意识就会多一分浑浊,多一分癫狂。
“我们不是在重启封印,”她缓缓睁开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我们是在喂它。”
话音未落,深夜的寒风中,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沙丘后缓缓现身。
那是一个老者,满脸风霜刻满了岁月的沟壑,手中拄着一根粗糙的铁杖,杖头竟镶嵌着几块泛黄的碎骨。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齐书沅身上。
“你们动了碑,就得还债。”老掘金者布罗克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那东西不是坟,是嘴。它已经吞了七代守灯人,现在,轮到你们了。”他用铁杖指向黑碑底部,那里有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细微裂缝,此前竟无一人注意到。
“每十二个时辰,它会从那里吐一口‘梦息’。闻过的人,都会梦见自己死两次——第二次,就真的死了。”
“这碑到底是什么来历?”齐书沅厉声追问。
布罗克却只是摇着头,如同复读般重复着一句话:“钥匙孔,等持符人来开。”
他的话音尚未完全消散,营地外围骤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和剧烈的爆炸声!
三人小队瞬间被惊醒。
一道灰色的影子如鬼魅般出现在营地边缘,那是一头被称为“灰鸦”的蚀心族变种。
它的一只利爪正插在一个巡逻学生的头颅里,随着爪子抽出,那名学生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变成了一具只会流口水的痴呆空壳。
灰鸦舔舐着爪子上缠绕的符文锁链,发出一声满足的低笑:“污秽积得太多了,是时候清账了。”
没有丝毫犹豫,齐书沅当机立断。
她一个箭步冲到黑碑前,以“通灵诀”为引,结合古老的星阵语,开始在黑碑表面飞速绘制逆向解析阵。
她割破自己的掌心,温热的鲜血化为最精纯的墨,将一道道复杂的符箓逐层嵌入碑文的缝隙之中。
突然,一直静立在旁的机器人小舟,其机械眼中的蓝光猛然暴涨。
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从它体内传出,正是执律者的声音:“你画的是‘缚律阵’,试图镇压。但这座碑,它要的是‘供律’。”
齐书沅心头剧震,动作戛然而止。
供律?
难道这封印的本质并非镇压,而是……供养?!
她瞬间推翻了所有预设,改以更为古老、消耗也更巨大的“引星大阵”为基础,开始重构整个符式结构。
当新的阵法与碑体连接的刹那,她终于窥见了碑内那残酷的真相:整座黑碑是一具活体阵法,它以一代代守灯人的神识为薪柴,持续燃烧了数百年,以此来维持某种微妙的平衡。
若薪柴耗尽,无人接续,失衡的蚀心潮将彻底吞没这片星域。
她必须立刻以自己强大的元婴神识为临时核心,构建起一道“代偿符阵”!
第一道液态符髓被她强行注入碑体时,齐书沅眼前闪过无数纷乱的画面——那是她百年修行的点滴,是她神识根基的凝结。
此刻,这些根基正被阵法无情地抽离,化为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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