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已然握在手中,但代价,并未完全偿清。
栖心阁内,因定宙石的回归与【十年守望·琉璃心】力量的全面激发,破损在修复,生机在复苏,混乱被抚平,孤域坚不可摧。那悬浮于庭院中央的定宙石,混沌光芒温顺地流转,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心脏,将“恒定”与“安宁”的波动,持续不断地输送到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阁内众人的状态稳步好转。
武生、绣娘、星象师、老学者四人,伤势被稳定,内息趋于平和,虽依旧深度昏迷,但面色已见红润,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沉睡中缓慢吸收着这精纯的安定之力修复自身。
明澈与黑客,意识层面的创伤在定宙石之力的抚慰下,也开始缓慢愈合,紊乱的能量与数据流逐渐归于有序。
而琴师……他心魂已散,身躯冰冷,定宙石的力量也无法让逝者复生。但他的遗体被琉璃草木的光芒温柔包裹,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安眠,不再受到任何外界侵扰,保留着最后的尊严与宁静。
江屿,是变化最为显着的一个。那时空归墟的侵蚀之力,在定宙石持续不断的“抚平”与“归位”效应下,被极大地抑制和中和。他心口玉佩上的金纹稳定闪亮,新生的脉络逐渐清晰,他自身那微弱的时空守护者本源,如同被春雨滋润的枯田,开始焕发出越来越明显的生机。虽然距离苏醒依旧遥远,但那滑向彻底湮灭的趋势,已被彻底扭转。他仿佛从一场濒死的噩梦中,被拉回到了深沉而平和的睡梦里。
整个栖心阁,仿佛劫后余生,沐浴在一种宁静而充满希望的修复氛围中。
然而,有一个人,却仿佛被这新生的希望隔绝在外。
——苏雅。
她依旧在那道被守护的裂缝之外,身躯紧紧贴合着孤域壁垒,维持着【苏雅·舍身·纹心为契·护节点】的状态。定宙石的力量和十年守望力主要作用于孤域内部,对于外部、尤其是与她直接绑定的节点,虽有裨益,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她的状态。
她心口那融合了莲光与金芒的光晕依旧存在,顽强地维系着她最后的生机,让她未曾彻底死去。但之前连续的超负荷消耗、本源绽放的代价、以及舍身护节点的持续损耗,早已将她推向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她的生命力,如同漏壶中最后几滴水,流逝的速度虽被最大程度减缓,却从未停止。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她意识彻底沉沦,无法主动控制自身力量与外界能量交互的情况下,她那濒死的躯体,开始出现一种不可逆的“同化”现象。
定宙石的“恒定”之力,栖心阁沉淀的厚重“存在之力”,以及外部时空乱流持续冲击带来的细微能量渗透……这些力量,在她这具失去主导意识的“空壳”周围,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僵持的平衡。
这种平衡,保护了她的躯体未曾被乱流撕碎,也未曾因生命力彻底流尽而腐朽,但代价是——她的身体,从与裂缝接触的边缘开始,正在一点点地,失去血肉的柔软与温度,逐渐变得冰冷、坚硬……呈现出一种类似石材的质感!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她的指尖,紧贴着裂缝的地方,肌肤失去了光泽,纹理变得如同细腻的灰色岩石。然后,这种变化如同缓慢蔓延的苔藓,沿着她的手臂、肩颈、躯干,向下肢蔓延。
她的容颜依旧保持着沉静的模样,眉眼间的坚韧与温柔依稀可辨,但肤色却逐渐转化为一种温润却毫无生气的灰白色。她身上的旗袍,那莲纹与梅痕,也仿佛被烙印在了这正在石化的躯体表面,成为了石像上天然的花纹。
这个过程缓慢而坚定,无人能够阻止。
数日,或许更久的时间,在这片混乱的虚空中悄然而逝。
当栖心阁内部基本恢复稳定,武生等人虽未苏醒但气息已然强健,江屿的状态也一天好过一天时……
孤域之外,那道曾经由琴师心魂与苏雅意志共同封堵、如今已被定宙石力量彻底加固的裂缝前,苏雅的身影,已然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与真人等身大小、栩栩如生的石像。
石像维持着她最后舍身守护的姿态,微微前倾,双手虚按在壁垒之上,仿佛仍在竭力抵御着外界的风暴。她的面容平静而安详,双眸轻阖,长长的睫毛在石质的脸庞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似乎还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又眷恋的弧度。旗袍的纹路清晰可见,莲与梅的轮廓在石头上蜿蜒,仿佛记录着她一生的执着与风骨。
她成了这坚固孤域外壁上,一个永恒的、沉默的守望者。
一如那古老的传说——望夫石。
栖心阁庭院内,那琉璃草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清鸣。定宙石的光芒,也仿佛黯淡了一瞬。
然而,就在这看似永恒的沉寂与悲伤注定之时,异象,于石像之上悄然显现。
那石像心口的位置,对应着现实中苏雅心脏所在之处,那融合了莲光与金芒的光晕,并未因躯体的石化而消散!它仿佛被禁锢、或者说被保护在了石质的核心深处,依旧在极其缓慢地、坚定地脉动着,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温暖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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