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燃烧的光芒:“既然乐律能触及时空,那么……是否也能……‘稳定’时序?”
“稳定时序?”星象师震惊,“这涉及到的法则层面太高了!几乎是在逆天改命!”
“并非完全逆转,或许……只是‘延缓’。”琴师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江屿先生的消散,源于维系其存在的‘时间弦’即将崩断。如果我以自身心魂为引,以这张陪伴我半生的‘焦尾’古琴全部灵韵为祭,奏响一曲‘定时序’……或许能暂时‘粘合’那断裂的时间弦,为他争取到……最后抵达栖心阁的片刻光阴。”
“以自身心魂和古琴灵韵为祭?!”绣娘失声惊呼,“琴师,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心魂受损,轻则沦为痴愚,重则魂飞魄散!而‘焦尾’与你心神相连,它若灵韵尽失,你……”
“我知道。”琴师打断了绣娘的话,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超脱的笑容,“若无苏雅掌柜收留,我早已饿死街头;若无栖心阁庇护,我这手琴技不过是孤芳自赏。如今,能以此残躯,换得有情人一线生机,护得这世间一份难得的温暖延续……值得。”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带着深深的眷恋与告别之意:“只是,此后恐难再为诸位抚琴了。”
话音未落,琴师已盘膝坐下,将焦尾古琴平置于膝上。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息陡然变得空灵而浩大,仿佛与某种冥冥中的大道产生了连接。
“诸位,请助我一臂之力,稳住锚点通道,确保此音能无损送达!”琴师最后嘱托道。
黑客、星象师、绣娘、明澈瞬间明了他的决意,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震撼,纷纷将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金色锚点与灵线网络之中。【黑客·技捌陆肆·代码涟漪·织韵】、【绣娘·技捌伍柒·千丝万缕·同心络】、【明澈·技捌伍捌·净心莲域·溯源】的光芒交织,将锚点通道稳定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老学者、武生更是屏住呼吸,以自身意志为柴,燃烧着支撑这悲壮的送行。
下一刻,琴师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中仿佛有无数音符在生灭。他抬起双手,十指如蝶,轻轻落在了琴弦之上。
没有预想中的清越琴音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
“铮!”
那不是琴弦被拨动的声音,而是……琴弦崩断的哀鸣!
琴师竟直接崩断了他视若生命的焦尾古琴上,那根最为关键、承载了他大半心神与琴技的“官弦”!
【琴师·技捌陆玖·断弦续时·定风波】发动!
(效果:以崩断自身本命乐器核心琴弦、燃烧部分心魂为代价,引动天地间最本源的“律动”法则,奏响无声之“定序之音”。此音无视时空距离,可通过稳定共鸣通道传递,对特定目标区域内紊乱、断裂的时间法则进行短暂的“强制稳定”与“粘合”,延缓时序崩塌的过程。代价巨大,效果持续时间极短,且对施术者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断弦的刹那,琴师身躯剧震,脸色瞬间化为金纸,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残琴与衣襟。他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生命也随之流逝了大半。
但与此同时,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至深“秩序”与“稳定”意韵的波动,自那断弦之处诞生!它无声,却比世间任何乐章都更加恢弘;它无形,却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与混乱。
这股“定序之音”的波动,顺着那被众人力量稳固到极致的锚点通道,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激起的完美涟漪,跨越无尽时空,精准无比地降临在了时砂沙漠中,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江屿身上!
正要彻底放开苏雅的手、归于虚无的江屿,身形猛地一滞!
他感觉到,那原本正在他身上寸寸断裂、如同崩断的琴弦般噼啪作响的时间法则链条,竟被一股柔和却无比强大的力量强行“按住”了!断裂的趋势被硬生生止住,混乱的时序被短暂地抚平、固化!
他那即将彻底透明的身影,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坚实的框架,虽然依旧虚幻,但溃散的进程被强行中止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感,取代了那如影随形的消亡预感。
他惊愕地抬头,仿佛听到了那来自遥远栖心阁的、无声的断弦之音,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决绝与牺牲。
“这是……琴师……”江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苏雅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江屿身上那颠覆性的变化。那原本飞速流逝的“存在感”被定住了!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一股来自栖心阁的、更加深沉悲壮的力量,跨越时空,为江屿争取到了这最后的、宝贵至极的短暂时间!
“走!”苏雅没有任何迟疑,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她紧紧抓住江屿那暂时稳定下来的手,将【苏雅·技贰·梅魄引·归途】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几乎是半拖半抱着他,沿着那束无比清晰、无比温暖的金色指引光,发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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