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那句沙哑而震惊的疑问,如同惊雷滚过栖心阁废墟的寂静。
“...那...半枚...玉佩...怎会...在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柳七娘怀中的阿阮身上,聚焦在她胸前那枚散发着温润白光、烙印着残缺星图的玉佩!风玄挣扎着坐直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老石匠、陶匠、老篾匠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惊疑的光芒;柳七娘下意识地将阿阮抱得更紧,眼神锐利如刀;连青鸾明烛都发出一声带着困惑的清鸣。
苏雅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那里,贴身悬挂着半枚几乎与她血肉相连的玉佩!这半枚玉佩,正是十年前那个雨夜,江屿消失前留给她的唯一信物,也是她十年守望的起点与执念所系!此刻,这半枚玉佩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牵引,正隔着衣物散发出温热的、急促的脉动!【苏雅·半枚玉佩·共鸣!】
她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住阿阮怀中那枚玉佩!那温润的白光,那星图烙印的轮廓…与她腰间的半枚玉佩,何其相似!不,不是相似!当她的目光穿透阿阮玉佩的白光,仔细观察其边缘时——那断裂的、参差不齐的轮廓,竟与她腰间玉佩的断口,隐隐透出一种完美的、天衣无缝的契合感!
一个近乎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阿阮的玉佩…是你给我的…那另一半?!” 苏雅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猛地抬头看向光柱中的江屿。
江屿的目光,在苏雅腰间的微光与阿阮的玉佩之间反复移动,那深沉的枯寂被巨大的震惊和一种宿命轮回般的复杂情绪所取代。他极其艰难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每一次点头都牵动着沉重的内创,嘴角再次溢出暗金色的血沫。
“是…当年…我身负…守护之责…危机四伏…恐…连累于你…”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穿越时空的沉重,“…临行…留下…半枚…时痕佩…一为信物…二…蕴含…我一丝…时空道痕…与守护…印记…可…在危急时…护你…周全…另半枚…应随我…坠入…归墟…迷失…”
他的话语印证了苏雅最震撼的猜想!阿阮的玉佩,就是江屿当年带走、最终遗失在时空归墟中的另一半时痕佩!这枚玉佩,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时空漂流,最终竟落到了阿阮手中!
“归墟…迷失…” 苏雅喃喃重复,温婉的眼眸中瞬间燃起洞穿迷雾的火焰,“所以…阿阮…她…”
“她…身世…必…与…归墟…有…莫大…关联…” 江屿喘息着,目光凝重地看向沉睡的阿阮,“甚至…可能…是…遗落在…时空罅隙的…守护者…后裔…否则…无法…激活…时痕佩…更…无法…承受…星图烙印…”
守护者后裔?遗落在时空缝隙?这个猜测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阿阮的天真懵懂之下,竟隐藏着如此惊人的身世秘密!
“玉佩…合一…或可…” 江屿的目光再次投向苏雅腰间的半枚玉佩,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苏雅瞬间明悟!她毫不犹豫地探手入怀,珍而重之地解下那枚贴肉佩戴了十年、浸润了她无尽思念与泪水的半枚玉佩!玉佩入手温润,边缘断口处,残留的时空道痕与守护印记发出微弱的共鸣。
柳七娘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阿阮向前托送。苏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将手中这半枚玉佩,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靠近阿阮怀中那半枚玉佩的断口!
嗡——!
就在两枚玉佩断口即将接触的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融合!而是排斥!
两枚玉佩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股强大的、同源却相斥的时空道韵轰然爆发,如同两块同极相斥的磁石,将彼此狠狠推开!苏雅和阿阮同时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
【时痕佩·同源相斥·无法合一!】
“噗!” 苏雅被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嘴角溢血。阿阮怀中的玉佩也剧烈跳动,白光紊乱,小女孩在睡梦中不安地蹙紧了眉头。
“屿!这是…” 苏雅惊骇地看向江屿。
江屿眼中也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更深的凝重与痛楚:“…归墟…污染…我…遗失的那半枚…在归墟…太久…已被…终结之力…侵蚀…本源…受损…道痕…扭曲…无法…再…与…纯净的…半枚…完美…契合…”
归墟污染!本源受损!道痕扭曲!
这残酷的现实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玉佩无法合一,意味着无法发挥完整的时痕之力,更意味着阿阮的身世之谜与星坠之地的钥匙,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废墟中的气氛再次跌入谷底。血誓莲台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一分,维系着众人性命的脆弱平衡再次变得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江屿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栖心阁的废墟,扫过那勉强支撑的框架,最后落在那枚静静躺在尘埃中的暗金色时痕龙鳞上。他的眼中,疲惫与枯寂深处,属于时空守护者的睿智与决断再次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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