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彻底洗去硝烟尘埃,栖心阁的庭院镀上了一层薄金,青砖黛瓦温润沉静,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恶念反噬与时空对撞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然而,暖阁内弥漫的药味、尚未散尽的冰冷死寂感,以及众人脸上的凝重与疲惫,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残酷真实。
苏雅几乎是瘫软在江屿的软榻边,指尖无力地搭在他冰冷的手腕上。心口的莲心契烙印褪去了爆发时的灼目光华,只余下温热的余韵,如同剧烈燃烧后的炭火,温暖却带着耗尽后的虚弱。她脸色苍白如初雪,连旗袍上那精致的莲影与红梅纹路都显得有些黯淡,呼吸轻浅,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眉宇间残留的痛楚与透支的疲惫。
**【苏雅·技贰·莲心契·言出法随】技成后进入深度冷却与透支状态(技止)!**
“丫头!” 柳七娘第一个扑过来,半跪在苏雅身边,【柳七娘·技贰柒·天工手·固元】技行中!指尖银芒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被那霸道的归墟残留意念弹开。温润如春水的银光小心地包裹住苏雅颤抖的身躯,温和地梳理着她因强行爆发“言出法随”而几乎被撕裂的心神经络,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在修补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濒临破碎的玉器。“心神损耗太大了…简直是不要命!” 柳七娘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老篾匠也撤去了【老篾匠·技叁壹玖·千缠锁·隐界】技成!那坚韧的青红光茧瞬间消散,化作无数道细若游丝的玉筋丝,悄无声息地缩回他宽大的袖袍之中。他布满沟壑的脸上同样带着消耗过度的苍白,但眼神依旧沉稳如磐石。他走到窗边,沉默地注视着榻上昏迷的江屿和苏雅,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竹烟斗。
温砚强撑着透支的精神,走到莫老头身边再次探查。老人呼吸平稳悠长,在【温砚·技壹捌·字匠手·静心·守】、【温砚·技贰叁·字匠手·归元·护】、【温砚·技贰玖·字匠手·定魄·镇】三重真言的守护下,如同陷入最深沉的冬眠,魂魄稳固,只待自然苏醒。温砚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减轻,他看向江屿腰间那枚已彻底恢复温润玉质的半枚玉佩,又看向陶九知手中那布满细微裂痕、光芒黯淡的星河罗盘。
陶九知盘膝坐在地上,枯瘦的手指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虔诚的姿态,拂过罗盘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痕。每一次触碰,指尖都萦绕着微弱的星辉,如同在安抚一个重伤垂死的伙伴。【陶九知·技拾捌·星轨定·观微】技行中!他浑浊的老眼专注地盯着盘面,试图捕捉任何可能残留的归墟恶念污染或时空扰动的痕迹。许久,他才长长吁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声音沙哑破碎:
“罗盘本源受损…星轨偏移…但万幸,核心未碎。那恶念…被苏掌柜强行斩断,残留的污秽也被老篾匠的隐界净化了。只是…” 他抬起头,看向江屿,“江屿老弟的魂魄,如同被投入归墟风暴中反复捶打了十年,又被那寄生碑灵恶念长久侵蚀,早已是千疮百孔,布满暗伤。方才苏丫头强行共鸣,以及那恶念最后的反噬冲击,无异于雪上加霜。他现在看似沉睡,实则魂魄动荡不稳,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体内残留的归墟死寂彻底湮灭生机…”
陶九知的话像一块沉重的寒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暖阁内刚刚因危机解除而稍缓的气氛,瞬间又降到了冰点。柳七娘梳理苏雅经络的手微微一顿,老篾匠摩挲烟斗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温砚眉头紧锁,沉吟片刻,缓缓道:“魂魄层面的深层暗伤,非金石药石可医,亦非寻常固魂定魄之术能愈。方才我以‘守’、‘护’、‘镇’三重真言稳住莫老,已是极限。对江屿先生这等源于时空归墟本源侵蚀的魂魄重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苏雅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或许…唯有天籁之音,可引动其深藏的生命韵律,抚平那些混乱破碎的魂痕。”
“天籁之音?” 柳七娘疑惑地重复。
“不错。” 温砚点头,神色凝重,“音律之道,直通魂魄本源。上古有‘大音希声’之说,真正顶尖的乐师,其技近乎道,能以音为引,调和阴阳,梳理五行,甚至…修复残缺的魂灵印记。我们需要的,是一位能将魂魄之伤视为琴弦失调,并拥有足够‘技’量去重新‘调律’的斫琴大师。”
“斫琴师…” 苏雅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她不知何时已微微睁开了眼睛,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已恢复了清亮,只是深处沉淀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对江屿刻骨的疼惜。她支撑着想要坐起,柳七娘连忙扶住她。“温先生所言…让我想起一人。” 她的目光投向暖阁门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庭院,“前日入住‘竹韵’小筑的那位云姑娘…她随身携带的那张古琴,琴身有‘九霄环佩’的断纹…当时她抚琴试音,琴声初响,我腰间的玉佩…曾有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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