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逼近的气息共有五道,其中四道在金丹后期至元婴初期不等,而为首一道,赫然达到了元婴中期,气息凝练,带着一股久经厮杀的悍勇与煞气。在这荒僻的海岸突然出现这样一支队伍,绝非偶然。
林见素眼神微凝,虽重伤未愈,但神魂经历心魔淬炼后愈发凝实,对气机的感知更为敏锐。他轻轻拍了拍苏挽月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随即在玄苦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他气息内敛,看上去依旧虚弱,但那双眸子深处已不再是虚无的死寂,而是一种沉淀后的平静,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
苏挽月与玄苦也立刻警惕起来,一左一右护在林见素身旁。霜华剑虽未出鞘,寒意已悄然弥漫;佛珠在手,玄苦周身隐有佛光流转。
片刻之后,五道身影破开稀薄的海雾,落在距离三人十余丈外的沙滩上。为首者是一名面容粗犷、身着简陋皮甲的中年大汉,手持一柄门板宽的巨刃,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那元婴中期修士。他身后四人,两男两女,衣着各异,法器不同,但眼神中都透着在底层挣扎求生所特有的警惕与狠厉。
那大汉目光扫过三人,在林见素苍白的脸上停顿一瞬,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苏挽月和玄苦,最后落在林见素身上,声音洪亮却带着试探:“几位道友面生得很,从何处来?在此荒岛所为何事?”他并未立刻动手,显然也摸不清这三人的底细,尤其是中间那个看似重伤的青年,给他一种隐隐的危险感。
林见素尚未开口,他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金丹修士却指着三人叫嚷起来:“老大!看他们样子,肯定是刚经过大战逃出来的肥羊!那小子伤成这样,两个护法的气息也不稳,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说不定身上有什么从蜃楼海市带出来的宝贝!”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眼神也顿时变得贪婪起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那大汉,名为雷烈,是这片海域一个小型散修团伙的头目,闻言眉头微皱,并未立刻下令。他混迹底层多年,深知有些看似虚弱的人反而最是危险。而且,这三人气质不凡,尤其是那白衣女子和和尚,绝非普通散修。
林见素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已有计较。他咳嗽两声,声音沙哑地开口,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问道:“诸位在此盘踞,可知如今外界形势?赵家……有何动向?”
他直接点出赵家,既是试探,也是彰显自己并非毫无跟脚。
雷烈眼中精光一闪,果然!这三人果然与赵家有关!他沉声道:“赵家?哼,如今整个碎星海沿岸,谁不知道赵家下了血本追杀一男一女一僧三人?画像和悬赏令都快贴满各个岛屿了!听说他们在蜃楼海市吃了大亏,连化神长老都惊动了!怎么,三位就是那画像上的人?”
他话音落下,身后四名散修更是蠢蠢欲动,赵家的悬赏,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
苏挽月握紧了剑柄,玄苦也踏前一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林见素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有一种洞悉人心的淡然。“悬赏虽好,也要有命拿才行。诸位觉得,能从赵家化神长老手下逃生,并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之人,是诸位能轻易拿下的吗?”
他语气平淡,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几名蠢蠢欲动的散修头上。是啊,能让赵家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可能让化神长老出手都未能留下的角色,岂是易与之辈?就算现在重伤,谁知道还有没有拼死反扑的底牌?
那尖嘴修士色厉内荏地叫道:“少唬人!你们现在就是强弩之末!”
林见素看都没看他,目光依旧落在雷烈身上:“我观道友并非鲁莽短视之人。赵家势大,悬赏虽诱人,但接下这烫手山芋,只怕有命拿,没命花。更何况……”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与虎谋皮,何如另起炉灶?”
雷烈心中一震,紧紧盯着林见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林见素缓缓站直了些,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层面的高位格威压隐隐散发开来,那是寂灭道韵与涅盘火种带来的本质压迫,“赵家视我为敌,是我的麻烦,但也可以是诸位的机遇。”
他目光扫过雷烈及其身后的四人:“我看诸位皆是刀头舔血、挣扎求存之人。依附大势力?不过是炮灰。独自闯荡?终难成气候。而我,需要一个立足点,需要一些……能用之人。”
他这话说得直白无比,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但配合他之前的话语和隐隐散发的气势,却让雷烈等人一时陷入沉默,竟生不起太多被轻视的恼怒,反而真的开始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是啊,他们这群人,修为不算顶尖,背景全无,在这残酷的修仙界,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浮萍。若能依附一个能让赵家都吃瘪的强者,哪怕目前看似弱小,但潜力无穷!
那尖嘴修士还想说什么,却被雷烈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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