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墟城,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片依托着几座巨大无比、早已死去的太古凶兽骸骨,以及无数风化岩柱,胡乱搭建起来的庞大聚居地。没有规整的城墙,没有统一的建筑风格,放眼望去,尽是歪歪扭扭的石屋、兽皮帐篷、乃至直接掏空兽骨形成的巢穴。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汗臭以及各种千奇百怪的能量残留气息,嘈杂的喧嚣声、叫卖声、争执声、乃至打斗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混乱而充满生命力的交响。
林见素与苏挽月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如同两个普通的筑基后期散修,漫步在这座混乱之城的“主干道”上——一条由无数脚印和车辙硬生生踩踏出来的、坑洼不平的土路。
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在这里,陌生的面孔每时每刻都在出现和消失,只要不主动惹事,没人会过多在意。形形色色的修士、半妖、蛮族甚至一些气息诡异的魔物穿梭其间,彼此警惕,又进行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林见素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探查着周围。他能感觉到,这城中隐藏着不少强大的气息,金丹修士不在少数,甚至有几道晦涩的意念,让他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恐怕是元婴老怪隐匿其中。
“先找个地方落脚,打探消息。”林见素对苏挽月传音道。他们需要了解黑水大泽最新的情况,以及哪里能找到关于阴寒属性宝物的线索。
两人在杂乱无章的街道上穿行,最终选择了一间看起来相对“规整”一些,名为“骸骨酒肆”的石屋走了进去。酒肆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劣质酒水和烤兽肉的味道,几张粗糙的石桌前坐着些气息彪悍的客人,低声交谈着。
林见素要了两杯此地特有的“血棘酒”,与苏挽月在一个角落坐下,看似在休息,实则神识已悄然覆盖了整个酒肆,捕捉着零碎的信息。
“……黑水泽那边最近可不平静,‘玄蛇府’和‘阴煞宗’为了争夺新发现的一条‘玄阴石’矿脉,都快打出狗脑子了……”
“听说‘幽冥渡’那边前几天有异宝出世,霞光冲霄,引去了不少人,结果是个陷阱,折了好几个金丹在里面……”
“……蚀骨殿的悬赏又提高了,据说连‘破障丹’都舍得拿出来,就为了找那对男女……”
“哼,蚀骨殿这次丢人丢大了,连金丹长老都折了,能不疯吗?不过那对男女也够狠,据说叫什么林见素、苏挽月?能把蚀骨殿和血煞宗搅得天翻地覆,也是人物……”
“噤声!不想活了?那些人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听到自己和苏挽月的名字被提及,林见素眼神微动,但面色不变。蚀骨殿果然不肯罢休,悬赏再次提高,看来这荒墟城也不能久待。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个修士的交谈引起了他的注意。
“……消息可靠吗?‘鬼市’今晚真的会开?还有那‘阴魂木’的消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压低声音问道。
“千真万确!我表哥在‘百事通’手下做事,亲耳听到的。据说那截‘阴魂木’是刚从黑水大泽深处的‘葬魂渊’流出来的,虽然只是百年份,但品质极佳,对于修炼阴寒功法或者滋养神魂有大用!今晚鬼市,‘百事通’的人会亲自放出消息,价高者得,或者……以物易物。”另一个瘦小修士信誓旦旦地说道。
阴魂木?林见素心中一动。此物正是《寂灭天经》杂篇中提到过的,几种能够温和引导、安抚极阴本源躁动的灵物之一!虽然年份尚浅,但若能到手,或许能对苏挽月的情况有所帮助。
“鬼市”是荒墟城地下交易市场的统称,没有固定地点,每次开启都由几个最大的地下势力临时决定,极其隐蔽,非熟客或拥有引荐者难以进入。
“打听一下‘鬼市’的入口和规矩。”林见素对苏挽月传音道。
苏挽月微微颔首,她自然也听到了关于阴魂木的消息。
片刻后,林见素通过神识监听和旁敲侧击,大致弄清了情况。今晚的鬼市由名为“暗影阁”的势力主持,入口在城西一处废弃的兽骨祭坛下方。想要进入,需要至少一名筑基后期修士作保,或者缴纳一笔不菲的“入场费”,并且要遵守鬼市的规矩——不得探听卖家买家身份,不得强买强卖,违者将遭到暗影阁及其同盟的追杀。
作保显然不现实,缴纳灵石对他们来说倒不是问题。
夜幕降临,荒墟城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喧嚣,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在阴影中悄然进行。林见素与苏挽月按照打听来的路线,来到了城西那处废弃的兽骨祭坛。
祭坛由几根巨大的、不知名兽类的肋骨交叉搭建而成,在昏暗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周围一片荒凉,似乎无人问津。但林见素能感觉到,在祭坛阴影处,潜伏着几道不弱的气息,正是暗影阁的守卫。
他直接显露出金丹初期的修为(略微伪装,显得刚突破不久),带着苏挽月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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