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叔凝视着眼前情绪激荡的玉矶妖王,心中骤然明悟——这位大妖看似在倾诉往事,实则已将这桩情劫化作了修行路上最致命的心魔。
修炼长生本就是逆天而行。届时天雷淬体、心魔丛生,而玉矶妖王这等积年情伤,简直就像在域外天魔面前摇旗呐喊的诱饵。若不能化解此劫,恐怕......
他眼前仿佛已经看到那骇人景象:九霄雷劫之下,妖王周身缠绕着漆黑的心魔煞气,域外天魔狞笑着撕扯他的神魂......
原来如此。
何太叔背脊陡然生寒。从自己踏入青玉谷外围那一刻起,恐怕就落入了这位千年妖王的算计。那些看似偶然的遭遇——树妖的刁难、云雀的监视、甚至竹妖的截杀,恐怕都是精心安排的试探。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能在不动声色间,将一个活生生的筑基修士当作棋子,一步步引至眼前这局中......这等谋算,当真配得上千年老妖四字。
再看向仍在追忆往事的玉矶妖王,何太叔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这番情真意切的倾诉,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做戏?
他暗自权衡片刻,最终在心底给出判断:
半真半假。
那情伤应当不假,但此刻这般毫无保留地展现脆弱......恐怕也是算计的一环。
何太叔深吸一口气,顶着尚未散尽的威压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是要晚辈去调查那家族,查明当年真相?
话音未落,四周翻腾的妖力骤然一滞。
玉矶妖王的神念明显怔了怔,随即如梦初醒般收敛了外放的威压。幻境中肆虐的狂风渐渐平息,那些扭曲的影像也重新归于宁静。
险些又陷进去......
妖王暗自心惊。虽只是一缕神念,但若在此失控,恐怕会波及本体心境。这些年来,每思及此事,他都难以自持。
正因如此,明明修为早已臻至金丹初期巅峰,却迟迟不敢冲击中期瓶颈——他心知肚明,以自己如今的心境,渡劫时必遭心魔反噬。
按照常理,以他的天赋根骨,百年之内必能突破至金丹中期。可这桩心病......
妖王的神念微微波动,幻境中浮现出往昔场景:他曾想强行抓来那人族修士的后裔拷问,却被云净天关的金丹修士拦下。那次对峙后,人族高层明确警告——若再敢越界,便是两族大战。
所以......
何太叔突然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妖王:前辈需要一个人族修士,以合情合理的方式去查证此事?
幻境中,玉矶妖王的嘴角微微扬起。
这个闯入青玉谷的小修士,果然一点就透。
玉矶妖王的神念虚影缓缓平复,青雾缭绕间,他微微颔首:不错。此事已成我修行桎梏,若你能查明真相......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抬,掌心浮现一截青翠欲滴的木心。那木心不过三寸长短,却散发着磅礴生机,表面天然形成的年轮纹路间,隐约有灵液流动。
青灵木心?!
何太叔瞳孔骤缩,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这可是至宝,不仅能助木属性功法突破瓶颈,更是炼制第二元神的绝佳材料。他喉结滚动,声音因渴望而沙哑:前辈此言当真?
妖王眉头微蹙,周遭雾气顿时翻涌。多少年了,还没人敢这般质疑他的承诺。但转念想到人族多疑的天性,还是冷哼一声:既如此......
他忽然并指向天,一缕本命精血从虚影中渗出,在虚空勾勒出玄奥的血誓符文:
天道为证,若何太叔查明野花陨落真相,吾必以青灵木心相赠。如有违逆,道心尽毁!
血誓成形的刹那,整片神念空间雷音回荡,何太叔只觉神魂震颤——这是天道见证的征兆。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他郑重抱拳,眼中再无犹疑。
妖王虚影开始消散,最后的话语随着空间崩塌传来:记住......
你只有三年。
现实世界中,何太叔猛然睁眼,手中玉简地裂开一道细纹。窗外,一只青雀正掠过初升的朝阳。
起居室内,夜明珠的柔光在玉简表面流转。忽然,一道青芒如游鱼般从玉简中跃出,瞬息没入何太叔的眉心。
五息之后,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指尖摩挲着已然黯淡的玉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
越国......
低语在静室中荡开,带着几分玩味。玉简中最后浮现的那幅地图——蜿蜒的江湖畔,某个被红圈标记的家族驻地,正是位于越国南部境内。
窗外忽有夜风拂过,吹得案几上一册《天下风物志》哗哗翻动,恰好停在记载越国修真世家的一页。何太叔的目光落在那泛黄的纸页上,韩姓氏被无形之力勾勒出淡淡金边......
...
修养数日后,何太叔将洞府禁制一一开启,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玉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寅时三刻,云净天关的青铜城门刚刚开启,一袭青衫的何太叔便随着第一批出城的修士踏出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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