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婴儿房的落地窗,在浅粉色的短绒地毯上织出暖融融的光斑。光斑边缘带着点毛茸茸的虚边,随着风轻轻晃荡,偶尔扫过林知夏的膝盖,留下转瞬即逝的暖意。她跪坐在地毯上,膝盖下垫着块米白色的针织垫——是顾沉舟昨天特意铺的,说“地上凉,别冻着膝盖”,针脚有点歪,显然是他第一次缝垫子,却把边缘的毛边都仔细剪平了。
林知夏手里捏着一只白色婴儿袜,袜口处绣着小小的帆船图案,蓝色的丝线有些地方绣得叠在一起,针脚歪歪扭扭,是她前晚熬夜绣的。当时宝宝醒了三次,她喂完奶就坐在客厅的小台灯下绣,指尖被针扎了两次,没在意,只是吮了吮指尖的血珠继续绣。船帆的弧度和父亲账本封面上的一模一样,针脚里藏着对父亲的念想——小时候父亲总说“等知夏长大,带她坐帆船去看海”,也藏着对女儿的期许,她想让女儿以后看到这袜子,就知道外婆和外公的故事。
她的指尖轻轻蹭过袜口的丝线,那里还留着熬夜后的疲惫痕迹,指腹有点发僵,眼底也带着淡淡的红血丝。将袜子放进衣柜最下层的小抽屉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旁边叠得整齐的浅蓝连体衣——布料是柔软的精梳棉,摸起来像云朵,领口处有个小小的小熊刺绣,是顾沉舟昨天特意去母婴店挑的。她记得他回来时,手里拎着三个袋子,说“挑了三件,这件颜色和你小时候穿的一样,你妈当年给你拍的照片里,你就穿这个色”,当时他还翻出手机里存的旧照片给她看,指尖在屏幕上反复蹭过她小时候的笑脸。
连体衣的标签还没完全拆干净,留着一小截透明线,显然是顾沉舟拆标签时怕弄坏衣服,特意留的。林知夏的指尖轻轻捏着那截线,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她想起昨天他挑衣服时的样子——肯定在母婴店里转了好几圈,拿起来又放下,比对了无数次尺寸,才选出这件刚好能穿的,毕竟他连宝宝现在穿多大码的衣服,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连“洗后会缩水,选大一号”都备注得清清楚楚。
“宝宝看,这是妈妈给你绣的袜子。”
顾沉舟的声音从婴儿床旁传来,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点哄孩子的软糯,和他平时沉稳的语调截然不同。林知夏抬头时,刚好看到他抱着刚满百天的女儿站在那里,小家伙穿着米白色的爬服,爬服上绣着小小的月亮图案,是林知夏怀孕时挑的。女儿的小拳头紧紧攥着顾沉舟的浅灰衬衫领口,攥得布料起了几道深深的褶皱,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盯着墙上的照片,小脑袋还时不时往顾沉舟怀里蹭蹭,像只黏人的小猫。
墙上的照片是上周拍的全家福,装在原木色的相框里,边缘被顾沉舟擦得锃亮。照片里,顾沉舟笑得眉眼弯弯,连平时锋利的下颌线都软了下来,左手托着女儿的小屁股,右手揽着林知夏的肩;林知夏靠在他肩头,头发被他轻轻别在耳后,怀里的女儿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涡,小拳头攥着林知夏的衣角。顾沉舟低头看着女儿软乎乎的小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又瞥了眼蹲在衣柜旁的林知夏,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那是之前做卧底时从未有过的柔软,是枪伤、脑震荡都磨不掉的暖意,像婴儿房里的阳光,满得快要溢出来。
女儿似乎听懂了顾沉舟的话,突然咯咯笑出声,声音像清脆的银铃,小脑袋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小手抓得更紧了,连顾沉舟衬衫上的纽扣都被她攥得微微发颤。顾沉舟心头一软,忘了医生上周复查时叮嘱的“少做大幅度动作,肩伤还没完全长好”,也忘了昨天抬胳膊时还隐隐作痛的左肩,双手稳稳托住女儿的腋下,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浅灰衬衫下能看到肩线的弧度,像拉满的弓。他慢慢将女儿举过头顶,顺着阳光的方向轻轻转圈,动作慢而稳,怕摔着怀里的小家伙,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慢点!”
林知夏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点急促的担忧。她刚直起身,膝盖因为跪坐太久有点发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手里还捏着那只没放好的婴儿袜。她看着顾沉舟举着孩子转圈的身影,他的肩线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左边肩膀比右边高一点,显然是在硬撑,那道之前中枪留下的疤痕,虽然被衬衫遮住,却能看到他左肩处的布料比其他地方更紧,像是在拉扯旧伤。
她快步走过去,脚步踩在地毯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膝盖的酸胀感还没散,却顾不上这些。伸手时,指尖先碰到顾沉舟的胳膊,他的肌肉绷得很硬,像块温热的石头,她轻轻按住他的胳膊,力度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忘了你肩伤还没好?医生说不能举重物,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她的指尖带着点微凉,按在他胳膊上时,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慢慢放松了些。语气里带着嗔怪,眼底却藏不住担心,眉峰轻轻蹙着,像小时候妈妈担心她摔着时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衬衫,能摸到布料下旧伤处的细微凸起,那是子弹留下的印记,每次摸到,都能想起当时他挡在她身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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