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傍晚突然倾盆而下的,没有任何预兆。豆大的雨珠像被砸下来的碎冰,“噼啪”砸在天台的水泥地上,溅起半指高的水花,又重重落下,在地面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风裹着雨丝呼啸而过,带着股狠劲,刮在脸上像细针在扎,连呼吸都裹着冰冷的水汽,呛得人喉咙发紧。顾沉舟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骨被风吹得微微发颤,他却死死攥着伞柄,左手紧紧牵着林知夏,指腹扣着她的掌心,力度大得几乎要嵌进肉里。
伞面大半都刻意倾在她那边,他的右肩早已被雨水打透,深灰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肩线,连肩胛骨的轮廓都清晰可见。雨水顺着衬衫下摆往下淌,滴在天台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时不时侧过头看她,目光扫过她的头发、肩膀,确认她没被雨淋湿,才继续往前走,脚步稳得像踩在平地上,丝毫不受湿滑地面的影响。
“再走两步就到了。”他低头时,温热的呼吸拂过林知夏的发顶,带着雨水的清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味,冲淡了雨天的寒意。林知夏的鞋尖沾了泥,白色的运动鞋边变成了深褐色,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鞋底的湿滑,却走得很稳——因为顾沉舟的手攥得太紧,掌心的温度透过薄手套(之前忘写,加个细节,他怕手凉,特意戴了薄针织手套,此刻手套湿了,贴在掌心)传过来,暖得让她连雨天的寒意都淡了几分。
终于走到天台边缘的栏杆旁,栏杆是锈迹斑斑的铁制,被雨水冲刷后泛着冷硬的银光,指尖碰上去能感觉到粗糙的锈粒,还有刺骨的凉。顾沉舟先松开她的手,伸手擦了擦栏杆上的积水,才让她扶着,怕她滑倒。远处城市的灯光在雨幕里晕成一片模糊的暖黄,像散落在黑夜里的星子,明明灭灭,映在雨珠上,又碎成更小的光斑,落在两人身上。
顾沉舟收了伞,伞面的雨水“哗啦”往下淌,在他脚边积成一小滩。他靠在栏杆上,左手撑着栏杆,身体微微侧对着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是深棕色的,和之前装指纹戒指的盒子很像,只是更小些。盒面沾了点雨水,印着几道浅浅的水痕,他用指腹仔细擦了擦,动作慢得像在呵护什么易碎的珍宝,指腹反复蹭过丝绒的纹路,直到水痕消失,才轻轻打开盒盖。
里面躺着的,正是林知夏在地下室被绑时不小心蹭掉的银戒。戒圈内侧“知夏,等我”的字迹,在雨幕透进来的微光里依旧清晰,甚至能看到他之前反复打磨的痕迹,边缘光滑得不刮手。林知夏的呼吸突然顿了一下,指尖下意识蜷缩,想起在地下室被绑时,她发现戒指不见时的慌乱,原来他早就找回来了。
“昨天在地下室的角落找着的。”顾沉舟的指尖捏着戒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戒圈,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它,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你被带走后,我被顾明远叫去问话,走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才想起你的戒指不见了。趁守卫不注意,我折返那个小房间,蹲在地上找了半个钟头,最后在铁架床的缝隙里摸到的——当时床底全是灰尘,还沾了点蜘蛛网,我怕弄脏戒指,特意用衬衫下摆擦了好几遍。”
他顿了顿,抬头看她,眼神里藏着点怕她责怪的忐忑:“怕你发现戒指不见会着急,也怕你以为我没在意,就一直揣在身上,想找机会给你戴上。”
林知夏的眼眶瞬间热了,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脸颊上,冰凉的,却混着滚烫的眼泪一起滑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她伸出左手,无名指上还留着戒指的淡痕,是之前戴久了留下的印记,此刻空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顾沉舟握着她的手,动作比在safe house时更郑重,指尖轻轻捏着她的指节,从指根到指尖,慢慢摩挲着,像是在确认她的手有没有受伤,然后才将戒指缓缓套回她的无名指。
银圈刚碰到指根时,带着点冰凉的触感,让林知夏下意识缩了缩手指。顾沉舟的动作立刻停住,抬头看她:“弄疼你了?”见她摇头,才继续慢慢推,直到戒指稳稳贴在指根,大小依旧刚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冰凉的银圈贴上皮肤的瞬间,却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心口发颤,连呼吸都跟着乱了。
“之前让你受了太多委屈。”顾沉舟的拇指轻轻蹭过戒指,动作慢而温柔,目光落在她手腕上还没消退的麻绳红痕上——那道红痕很深,即使过了一天,依旧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细小的划痕。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红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她,眼底掠过一丝疼惜,还有点自责:“从假死计划到被顾明远绑来,都没让你安稳过一天,连枚戒指都没护好,让它掉在那么脏的地方。”
“我不怕。”林知夏摇摇头,抬手替他擦了擦肩上的雨水。指尖触到他湿透的衬衫,冰凉的布料贴在他的肩上,能感觉到他肩骨的硬度,还有他身体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冷热交织,让她心里一阵心疼。她的指腹反复蹭过他的肩线,想把那点冰凉擦掉,却越擦越觉得难过:“只要和你在一起,再难我都不怕。而且你不是找回来了吗?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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