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站在沉舟集团一楼大厅时,指尖几乎要把那张皱巴巴的集团架构图攥碎。纸边被汗水浸得发潮,边缘的油墨晕开一小片灰痕,她下意识地把纸往身后藏了藏,掌心却因为用力而泛白——为了混进这里,她前一晚在父亲的旧文件堆里熬到凌晨三点,指尖被纸张割出细小的口子,现在还隐隐发疼。
身上的白衬衫是她翻遍衣柜找到的最“正式”的一件,领口的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勒得她呼吸都有些发紧;黑西裤是去年面试时买的,腰围有点松,她在里面偷偷缝了根松紧带,此刻正勒得腰侧发疼。口袋里的旧怀表硌在掌心,黄铜外壳的纹路蹭过她的指腹,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表盖内侧刻着“知夏平安”,此刻却像块滚烫的烙铁,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找顾沉舟,查父亲的死。
“您好,有预约吗?”
前台小姑娘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林知夏回神。她抬头,看见前台趴在桌上,涂着亮粉色指甲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反射的光映在她脸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旁边的保安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眼神像扫垃圾似的落在她身上,让她想起小时候父母把她锁在杂物间时,透过门缝看她的眼神,冷得让人发颤。
“我找市场部的李经理,有合作资料要送。”林知夏尽量让声音平稳,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李经理昨天跟我对接过,说今天让我把样品资料送过来。”
前台终于抬了抬头,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在她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和旧皮鞋上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有预约码吗?沉舟集团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没预约码,保安会请你出去。”
“我……”林知夏语塞,她哪有什么预约码,不过是想借送资料混进去。保安见状,往前迈了一步,手按在腰间的对讲机上,语气更冷:“小姐,没预约就请离开,别影响我们工作。”
林知夏的指尖攥得更紧,怀表的纹路深深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她正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文件走过,上面印着“市场部”的字样。她心头一动,快步走过去,声音带着点急切:“您好,我是跟李经理对接的林知夏,这是他要的样品资料,您能帮我带上去吗?或者带我去市场部?”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眼她手里的资料袋,又看了看前台,犹豫了几秒:“行吧,跟我来,正好我要去市场部。”
林知夏松了口气,跟着男人往里走时,能感觉到前台和保安的目光还落在她背上,像针一样扎着。走廊的大理石地面泛着冷光,倒映着她的影子,显得格外单薄。她攥着资料袋的手还在发颤,怀表在口袋里硌得生疼,却让她稍微安心了些——至少,她混进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林知夏跟着人群挤进去,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穿西装的员工,女士香水的甜腻味混着男士咖啡的苦味,压得人喘不过气。她缩在最角落,后背贴着冰凉的电梯壁,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电梯壁是不锈钢的,能模糊看到自己的倒影:白衬衫领口被挤得歪了一边,头发也乱了几缕,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活像个误入狼群的羔羊。
她下意识地想整理衣领,手指刚碰到纽扣,后背突然传来一股狠劲——有人用硬邦邦的东西狠狠撞了她的腰侧,力道大得让她往前踉跄了两步,膝盖差点撞到前面人的腿。手里的资料袋掉在地上,文件散了一地。
“走路不长眼啊?”
刻薄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林知夏回头,看见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手里拎着个印着金色logo的名牌包,包带还在微微晃动。女人脸上画着浓妆,香水味刺鼻得让她想皱眉,眼神里的轻视像刀子似的:“乡下来的吧?不知道沉舟集团的电梯不能乱挤?没看到我手里的包吗?刮坏了你赔得起?”
林知夏的腰侧还在隐隐作痛,是刚才被公文包撞的地方,靠近肋骨下方,钝痛一阵阵传来。她弯腰去捡文件,手指刚碰到纸张,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那力道很大,带着点金属般的冰凉,却稳稳地将她拉回原位,避免她再次踉跄。
林知夏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顾沉舟就站在她身后,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料是她不认识的高级材质,在电梯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深灰色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领口的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低调的机械表,表链冰凉。他刚才明明还在顶楼会议室,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周身的气场冷得像冰,让电梯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总监。”顾沉舟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连呼吸都平稳得让人害怕,“我的人,你也敢动?”
穿红裙的王总监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名牌包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在发颤:“顾总,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她是……是来送外卖的,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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