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像枚被血浸透的铜钱,沉沉悬在墨色夜空里,将顾家祠堂的青瓦染得泛着诡异的红光。林知夏猛地从床上坐起,睡衣领口滑落半边,露出肩头未愈的浅疤(是上次玻璃划伤的痕迹),指尖先触到身边空荡荡的被褥——没有丝毫温度,显然顾沉舟已经离开很久。她的心脏瞬间揪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床头柜上,顾沉舟常戴的铂金戒指静静躺着,内侧“2025.10.15”的刻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他们约定的婚期,是他偷偷在首饰店刻的,说要在那天给她一个“能记一辈子的婚礼”。戒指下压着张从黑花里取出的纸条,“满月之夜会觉醒”的字迹像淬了毒的针,墨色混着暗红的血渍,扎得她眼睛发疼,指尖碰上去,还能感受到纸张残留的、属于顾沉舟的体温(他昨晚还反复摩挲这张纸,直到凌晨才睡)。
“沉舟!顾沉舟!”
林知夏抓起戒指往怀里塞,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睡衣下摆被夜风掀起,露出的小腿蹭过走廊的栏杆,带着刺骨的凉意。她疯了似的往祠堂跑,庭院里的石子硌得脚底生疼,有的甚至划破了皮肤,渗出血珠,可她丝毫不敢停下——脑子里全是顾沉舟半金半褐的眼睛,全是他后背缠绕的黑气,全是“先祖觉醒”的字眼,像无数根线缠得她快要窒息。
沿途的野草被血色月光染成暗红,像三百年前未干的血渍,贴在脚踝上,带着潮湿的寒意。祠堂的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金光,夹杂着“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青砖上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慌。林知夏的手在发抖,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香灰和黑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顾沉舟跪在先祖的牌位前,黑色长袍沾满了灰尘,下摆还沾着荒草地的黑花瓣,后背淡淡的凤凰纹路泛着微弱的金光,却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气息缠绕着,像毒蛇般钻进纹路的缝隙里。他手里握着一把银刀,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暴起,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熟悉的深褐色,像浸了温水的黑曜石,还留着对她的温柔;右眼却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像先祖瞳孔的翻版,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两种颜色在虹膜里疯狂交织、拉扯,满是痛苦的挣扎,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知夏,快走!”
顾沉舟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银刀的刀尖已经刺破了皮肤,渗出一丝鲜红的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红。他的肩膀剧烈起伏,左手死死抓着地面的青砖,指甲抠得碎屑纷飞,“我控制不住他了……先祖的意识在抢我的身体……再不走,我会伤到你……伤到女儿……”
“我不走!”
林知夏疯了似的扑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冰凉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震动——那是两颗心脏在同时挣扎(他的和弟弟的),还有先祖意识作祟的异动,像有东西在皮肤下游走,带着诡异的频率。她的手臂用力环着他,指尖深深嵌进他的长袍,布料被冷汗和血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你说过要娶我,要陪女儿堆沙堡,你不能让我走!我要跟你一起,就算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就在她抱住他的瞬间,顾沉舟后背的凤凰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那些早已消失的凤凰羽毛,竟再次从皮肤里钻出来,瞬间竖起,像坚硬的铠甲,层层叠叠地展开,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金色屏障,将顾沉舟和她严严实实地护在中间。屏障表面泛着流动的金光,像融化的金液在缓缓流淌,将缠绕在顾沉舟身上的黑色气息挡在外面,黑气碰到金光,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像冰块落在滚烫的铁板上,很快就化成了黑色的粉末,散在地上。
“爸爸!妈妈!”
女儿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祠堂,睡衣上还沾着床头的小熊玩偶绒毛,手腕上的月牙胎记突然发出温暖的红光,像小太阳般耀眼。红光顺着地面蔓延,带着奶气的温度,与金色屏障的边缘相遇时,像是被磁铁吸引般,瞬间融合在一起——金色的屏障开始收缩、包裹,渐渐形成一个椭圆形的茧,将他们三人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茧壁上交织着金色的羽毛纹路和红色的胎记光芒,像一件用爱编织的保护罩,在血色满月下泛着柔和的光。
女儿趴在茧壁内侧,小手轻轻拍着顾沉舟的胳膊,掌心还带着被窝的暖意,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格外坚定:“爸爸,妈妈昨天还说,你是全世界最棒的‘舔狗’——会记得我不吃青椒,每次给我做辅食都挑得干干净净;会给妈妈买她最爱的草莓糖,藏在西装内袋里,怕化了;会在下雨天把伞都给我们,自己淋得像落汤鸡,还说‘男人淋点雨没事’。你不准变成坏人,不准离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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