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皮卡如同一头负伤的钢铁巨兽,在漆黑狭窄的管道中疯狂颠簸前行。六轮粗暴地碾压过积水坑洼和散落的金属碎块,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当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引擎的咆哮在封闭空间内被放大到极致,混合着管道深处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沉闷撞击声和圣骸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尖锐低语,构成一曲疯狂的地下逃亡交响乐。
苏沉舟死死握住方向盘,左眼的幽蓝魂火在黑暗中灼灼燃烧,艰难地辨识着前方几乎被锈蚀和黑暗吞噬的路径。右臂的剧痛和脑海中不时闪过的、污蚀带来的扭曲幻视(比如看到管道壁渗出黑色的血液),让他必须集中全部意志才能保持车辆不撞上障碍。污蚀度59.1%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理智边缘。
后座上,金不换死死抓着扶手,脸色惨白,每次剧烈的颠簸都让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嘴里不断念叨着:“慢点!苏老大!要散架了!这破车经不起这么折腾!我的骨头也经不起啊!”
詹森则相对“淡定”许多,他蜷缩在角落里,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不知名苔藓发出的微弱磷光,竟然在一个小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嘴里喃喃自语:“…结构性共振频率…污蚀环境对载具耐久度的影响…圣骸低语分贝变化与清道夫活跃度正相关…珍贵数据…”
副驾驶座上,青萝沉默得像一块冰。她一只手紧抓车门上方的扶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压着自己的后颈——那个刚刚平静下去、不再脉动却依旧残留着灼热感的绿色圣痕。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无尽的黑暗,眼神却有些空洞,仿佛还沉浸在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共鸣与随之而来的痛苦记忆碎片中。
通道开始逐渐向上倾斜,地面的积水变少,但锈蚀更加严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极致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还夹杂了一种…咸腥的风的味道?
“快到出口了。”青萝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车内的压抑,“前面左转,然后全力冲出去。外面是锈海崖壁的一处废弃排污口,落差大约三米,下面是锈海滩涂,‘剃刀’应该能扛住。”
苏沉舟没有废话,依言猛打方向盘。皮卡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甩尾冲入左侧一条更宽阔些的管道。前方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丝灰蒙蒙的光亮,以及震耳欲聋的…浪潮声?
轰!!!!
“剃刀”咆哮着,冲破了管道出口处残存的、早已锈烂的金属格栅,如同炮弹般射出了崖壁!
短暂的失重感传来!
窗外景象瞬间开阔!灰暗压抑的天空下,是一片无边无际、泛着诡异红褐色泡沫的汪洋!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骨,零星地突出于海面之上。粘稠的、带着浓烈金属腥气的海风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海浪拍打着下方布满黑色油污和锈蚀碎片的滩涂,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轰鸣。
砰!咚!
皮卡重重砸在相对柔软的滩涂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车身剧烈弹跳,悬挂系统发出濒临崩溃的呻吟,好在六轮驱动和坚固的车架勉强承受住了这一下。车辆歪歪斜斜地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在泥泞的滩涂上犁出深深的沟壑,终于险险稳住。
暂时安全了。
车内四人齐齐松了口气。
苏沉舟熄了火,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车外永恒不变的、锈海浪潮的呜咽和海风刮过车体的嘶鸣。这声音比起地下管道的死寂和之前的混乱厮杀,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短暂的安宁感——虽然这安宁充满了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呕……”金不换第一个受不了,拉开车门就吐了起来,显然是之前的颠簸和这浓烈的气味双重作用的结果。
詹森则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深吸了一口那带着致命金属颗粒的空气,却露出陶醉的表情:“哦!高浓度氧化铁、重金属离子、还有…某种有机腐殖质变异的味道!完美的研究环境!”
苏沉舟也下了车,踩在粘腻湿滑的滩涂上,环顾四周。这是一处偏僻的海岸线,看不到任何人造建筑的痕迹,只有无尽的红褐色海水和锈蚀的残骸。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看不到太阳,只有模糊的光源提供着昏暗的照明。遥远的水平线上,隐约能看到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阴影,那是更庞大的废弃金属结构群。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副驾驶座上下来的青萝身上。她正背对着他,望着无边无际的锈海,海风吹拂着她的发梢,露出后颈上那个已经恢复平静的绿色圣痕。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迷茫。
苏沉舟走到她身边,没有立刻追问,只是同样望着那片死寂的海洋。左眼的魂火静静燃烧,能“看”到海面下弥漫的、稀薄却无处不在的污蚀能量,以及更深处某些庞大而沉默的阴影。
“现在,”过了一会儿,苏沉舟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能告诉我了吗?圣痕,青帝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回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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