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旋风”停在“有余便利店”门口,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金福禄那块骚包的霓虹招牌冲刷得更加流光溢彩。我刚推开车门,一个人影就炮弹般从店里冲了出来,差点跟我撞个满怀。
“老华!你可算回来了!”百里辉顶着一双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头发乱得像被雷劈过的鸟窝,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屏幕碎成蛛网但还在顽强工作的平板,“有动静了!城南老棉纺厂家属院!三号楼二单元401!刚反馈回来的数据曲线绝对异常!能量峰值又出现了!跟之前记录的‘弹珠声’和‘噩梦波动’高度吻合!绝对是‘那个’!肥羊……呸!客户还在线上等着呢!”
他唾沫横飞,把平板几乎怼到我脸上。屏幕上确实跳动着一条极其不规则、时不时窜起尖峰的波形图,旁边还有个小窗口,一个网名叫“胆小如鼠张大妈”的用户正在疯狂刷屏:
“大师!又来了!天花板上跟打麻将一样!水龙头自己哗哗流!吓死个人嘞!多少钱都行!快来吧!”
我揉了揉眉心,一夜没睡加上刚才那红衣女人的事,让我多少有点烦躁。刚想习惯性拒绝,目光却无意中扫过副驾储物格。
那张泛黄的、印着“冥通银行”的拾万元冥币,正安静地躺在一堆零钱里。还有之前那晚在城西地下,那尊古尸漠然的红色目光,蔡重九疯狂的嘶鸣,以及玲珑阁爆发出的、源自古老传承的力量……
一直躺平,真的能避开这一切吗?金余那老狐狸临死前塞给我这玲珑阁,难道真是让我继续开着破车收冥币玩的?
百里辉还在喋喋不休:“……这次我升级了装备!‘多功能驱邪无人机’!带高清红外和次声波发生器!还有这个!”他从背后摸出一个看起来像超大号彩虹糖罐子的玩意儿,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像是荧光沙子的东西,“‘五行破煞粉’!我根据古籍里的五行相克原理,用特殊荧光材料和……呃,一点朱砂粉混合做的!撒出去效果绝对炫酷!物理驱魔加视觉震撼!”
我看着他那副“科学驱鬼”的狂热劲儿,又想起关妙妙清冷的剑光和张小玄肃穆的雷诀,突然觉得有点心累,又有点……莫名的松动。
也许,偶尔活动一下筋骨,赚点外快,顺便看看百里辉这家伙还能整出什么新花样,也不算太坏?
“……行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带着点认命般的疲惫,“事先说好,情况不对,立马撤。价格……你谈的,你七我三。”
“成交!”百里辉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一把将我推回驾驶座,“快!老华!出发!客户等着呢!导航已经设置好了!”
“黑旋风”再次发动,引擎的轰鸣都带着点无奈的意味,冲开雨幕,驶向城南。
老棉纺厂家属院是那种典型的七八十年代老楼,红砖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满杂物,空气中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湿和饭菜混合的气味。雨夜里,几盏昏暗的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更添几分阴森。
三号楼二单元401门口。一个胖乎乎、头发卷着塑料发卷、穿着睡衣的大妈正哆哆嗦嗦地等着,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手机,正是那位“胆小如鼠张大妈”。
“哎哟!可算来了!两位大师快请进!”大妈看到我们,如同见了救星,尤其是看到百里辉手里那个造型奇特的“彩虹糖罐子”和背后嗡嗡待飞的无人机,眼睛都亮了几分,“就是我家!闹得没法睡了!”
屋里是标准的老式格局,家具陈旧但整洁。一进门,一股更浓的阴冷潮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极其淡薄的、若有若无的……悲伤?或者说,执念?
我眉头微皱,玲珑阁在口袋里微微发热,传递来一丝微弱的感应。
“大妈,具体情况再说说?”我一边打量着客厅,一边问。客厅天花板角落,确实有一片不明显的水渍。
“就是晚上!特别是下雨天!”张大妈拍着大腿,心有余悸,“天花板上就跟有小孩玩弹珠似的,咕噜咕噜响!厨房水龙头自己会滴水,关紧了也没用!最吓人的是睡觉!一睡着就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穿蓝布褂子、梳两条大辫子的姑娘,坐在窗边哭,哭得可伤心了,嘴里还老是念叨着什么‘差了……就差一点……’听不清!吓死人了!”
弹珠声?滴水声?蓝布褂子姑娘的梦?
百里辉已经忙活开了。他操控着那架“多功能驱邪无人机”嗡嗡地飞进客厅,屏幕上的红外图像不断切换。“温度正常……湿度偏高……电磁场有轻微扰动……但不够典型……”他嘴里嘀咕着,又把那个“彩虹糖罐子”打开,抓了一把五彩沙子,神神叨叨地往角落里撒,“妖魔鬼怪快离开……”
我看着他那套操作,嘴角抽搐。注意力却集中在玲珑阁传来的那丝微弱的执念感应上。很淡,很悲伤,没有怨气,更没有煞气。不像恶灵,更像是一个……迷失的、充满遗憾的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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