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余的小卖部,名字叫“有余便利店”,开在老城区一条背街的巷子口。门脸不大,玻璃门常年蒙着一层洗不净的油灰,门口歪歪扭扭立着个冰柜,上面贴着褪色的“雪糕批发”字样。
此刻,我这辆饱经风霜的捷达,就停在“有余”门口那坑洼的水泥地上。车顶那个被鬼手撕开的破洞,用一块不知哪儿捡来的、印着“尿素”字样的破塑料布勉强糊着,四角用强力胶带粘死,风一吹就呼啦啦响,像挂了个劣质的风帆。左边车窗框光秃秃的,看着就心酸。
我叼着根没点着的烟,靠在车边,一脸的生无可恋。关妙妙抱着她那柄叫“青锋”的古朴桃木剑,靠在小卖部掉漆的卷闸门框上,脸色也不好看,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百里辉则蹲在路牙子上,抱着他那台墨粉糊脸的平板,唉声叹气地用袖子擦镜片。
空气有点凝滞,只有“尿素帆”在风里哗啦哗啦地响。
“我说……”我打破沉默,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我的车顶和车窗,“二位,这损失,怎么算?我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什儿。”
关妙妙冷哼一声,下巴微扬:“若非你突然颠簸,干扰我出剑,那怨灵早已伏诛,你的破车也不会遭殃。况且,我那一剑是为了救你们!” 她特意加重了“救”字。
“大姐,你那一剑是冲着怨灵去的,结果招呼到我后视镜上了!这叫误伤友军!”我据理力争,“还有,要不是百里这货惹了那玩意儿,我们至于被追得跟丧家犬似的吗?归根结底……”
“喂喂喂!老华!话不能这么说!”百里辉噌地站起来,“我那是为了净化城市灵异环境,进行科学探索!设备故障是意外!意外懂吗?再说,最后要不是关道友及时出手,咱俩……”
“你都被怨灵追着跑了,都出画符了,你跟我讲科学?”我差点没气过去。
“行了行了!”一个懒洋洋、带着点不耐烦的男声从小卖部里飘出来。金余趿拉着一双人字拖,晃悠着走了出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跨栏背心,露出微微凸起的肚子,手里还捏着半根黄瓜在啃,嘴角沾着点绿色的碎屑。
“吵吵啥?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清静了?”金余眼皮都没抬,走到我那车旁边,用黄瓜头指了指车顶的尿素布,又瞄了眼光秃秃的窗框,啧啧两声,“哟,小华子,你这车……挺别致啊?新装的太阳能天窗?还有这无边框后视镜设计,挺超前啊?”
我:“……金老板,咱能说点人话吗?我这是工伤!工伤懂不懂?”
金余又啃了口黄瓜,咔嚓脆响。“工伤?找谁报?天地银行?”他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得有点发黄的牙,“得了,别杵这儿当门神了。要修车?我这儿有工具,借你用,一天五十。要朱砂符纸?老价格,不过最近行情紧俏,涨一成。”
关妙妙皱眉看着金余那副市侩样,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她大概很难把眼前这个啃黄瓜的油腻大叔和“太一道传人”联系起来。
“金老板,先不说车,”百里辉凑过来,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昨晚那怨灵逃回了纺织厂宿舍区,怨气未消,恐怕还会……”
“恐怕还会啥?”金余眼皮一翻,打断他,“该干嘛干嘛去!那地方多少年了,该出的事早出了,不该出的,你们瞎掺和也未必有用。”他话锋一转,对着我,“小华子,你不是要开夜班吗?晚上跑一趟城东李家屯,老李头家好像有点‘动静’,指明要个胆大的司机过去聊聊。活儿给你留着呢,车费看着收。”
老李头?李家屯?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没啥印象。不过金余这情报贩子,消息一向灵通得邪乎。他嘴里说的“动静”,十有八九不是啥好事。
“啥动静?闹耗子还是闹鬼?”我试探着问。
金余把最后一口黄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去了不就知道了?人家点名要‘胆大’的,我看你挺合适,脸皮够厚,命……看着也硬。”他拍了拍手,转身就往小卖部里走,“修车工具在仓库墙角,五十一天,概不赊账啊!”
我看着金余晃进小卖部的背影,又看看身边这两位“债主”兼“麻烦源头”,长长叹了口气。生活不易,道士叹气。
认命地钻进金余那个堆满杂物、灰尘能呛死人的小仓库,在一堆锈迹斑斑的扳手和过期啤酒箱后面,翻出个落满灰的工具箱。拎出来,开始对付我那可怜的车顶破洞。关妙妙抱着剑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百里辉倒是想帮忙,结果差点被掉下来的锈螺丝砸到脚。
折腾到日头偏西,车顶破洞算是用一块更厚实的铁皮(从金余的废品堆里刨出来的)加一管强力密封胶暂时堵上了,虽然丑得像块巨大的狗皮膏药。至于后视镜……实在没辙,只能等有钱了换新的。
“行了,凑合开吧。”我抹了把汗,看着自己沾满油污和铁锈的手,感觉比画十张符还累。
“老华,晚上李家屯……真要去?”百里辉有点犹豫,“要不我跟你一起?带上我新调试的‘电子驱邪音波炮’!”他拍了拍平板侧面一个外接的、看起来像大号蓝牙音箱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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