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众人噤若寒蝉,齐声应道。
在吴县令的亲自带领下,苏哲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后院的档案库房。
一股沉闷、混杂着霉味和陈年纸墨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有洁癖的苏哲忍不住皱了皱眉。库房里光线昏暗,一排排木架上堆满了落满灰尘的卷宗,有的用麻绳捆着,有的则散乱地堆在角落,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人动过了。
“阿嚏——!”
铁牛一个没忍住,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瞬间激起一阵尘土飞扬,呛得众人一阵咳嗽。
“你属猫的吗?这么多灰尘!”苏哲嫌弃地挥了挥手,瞪了铁牛一眼。
铁牛委屈地揉了揉鼻子:“侯爷,这味儿……也太冲了。”
“少废话,干活!”苏哲挽起袖子,神情变得异常专注,对吴县令吩咐道,“吴大人,麻烦你,把江津县,尤其是白塔村附近,近三十年来所有姓‘徐’的户籍档案,以及所有相关的出生、死亡、迁徙记录,全都找出来。”
“是是是!”吴县令不敢怠慢,立刻指挥着库房的管事和几个小吏开始翻箱倒柜。
一时间,小小的库房里人仰马翻,尘土弥漫,翻动纸张的“哗啦”声和众人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苏哲没有闲着,他戴上自备的细棉手套,亲自在一堆堆故纸堆里翻找起来。他的眼神锐利,手指快速而准确地掠过那些泛黄的竹简和纸张。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懒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的严谨与专注。
他很清楚,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记录,或许就隐藏着解开谜团的钥匙。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时间一点点过去,库房里的卷宗被翻出来一大半,堆在地上像一座座小山。
铁牛早已无聊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连吴县令都站得两腿发麻,只有苏哲和薛六,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翻阅着。
终于,薛六在一个积满蛛网的木箱底,翻出了一本破旧的户籍册。
“侯爷,找到了!”
苏哲精神一振,立刻凑了过去。
户籍册的纸张已经发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是用陈旧的墨笔书写,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两人小心翼翼地翻到记录白塔村的那一页。
很快,他们找到了“徐”家的记录。
“户主,徐有德,妻,张氏……”苏哲一字一句地念着,眉头越皱越紧。
记录很简单。徐有德夫妻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亡故,户籍被注销。他们留下一女一子。
女儿,徐若云。在其父亡故的次年,户籍记录上便多了一行朱笔小字:“应召入京,迁出。”
儿子,徐若谷。在若云迁出八年后,他的户籍记录旁,同样用朱笔标注了四个字:“随姐迁出。”
除此之外,再无下文。
苏哲不甘心,又让吴县令将全县所有姓徐的户籍全部调出,一本一本地仔细核对。
结果是令人绝望的。
白塔村的那一户,是江津县唯一的徐姓人家。所有的记录都表明,若云和若谷姐弟俩在二十多年前和十多年前,就已经先后从官方档案上“合法”地消失了。
他们就像两滴水,汇入了京城那片名为“迁出”的汪洋大海,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也就是说,徐若云在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有据可查的直系亲人了。
“啪。”
苏哲轻轻合上了那本沉重的户籍册,扬起一片尘埃。
他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只是眼神深处,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失望。
线索,在这里,以一种最官方、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彻底断了。
从若云这条线追查皇子的所有希望,仿佛都被这本尘封的卷宗,宣判了死刑。
“侯爷……”薛六看着苏哲,低声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苏哲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缓缓走出憋闷的库房,站在后院的天井里,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冰冷的雨丝飘落在他脸上,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他站在雨中,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之间,竟真的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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