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张鑫,参见武安侯!”一进书房,张鑫便抱拳行礼,不卑不亢。
“哎,张司使,别客气,快坐快坐。”苏哲正坐在主位上喝茶,见他进来,连忙热情地招呼,态度亲和得像是招待多年未见的老友。
张鑫依言坐下,却只坐了半个屁股,腰杆挺得笔直,一副随时准备听令的姿态。
苏哲也不在意,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地从袖子里摸出那块玄铁令牌,“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放在了张鑫面前的桌子上。
“张司使,认识这个小玩意儿吗?”苏哲笑眯眯地问道。
桌子的材质是上好的花梨木,令牌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并不响,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张鑫的心坎上。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死死地盯着那块令牌,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变得煞白。
下一秒,他“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单膝跪地,声音都有些发颤:“下官……下官不知侯爷手持圣令驾临,有何吩咐,皇城司上下,万死不辞!”
这反应,比苏哲预想的还要激烈。
“哎哎哎,起来起来,张司使你这是干什么?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苏哲连忙起身,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我找你来,不是要你的命,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张鑫被他扶着坐回椅子上,但姿态比刚才还要恭敬,简直是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轻了。
“侯爷请吩咐!”
“是这么回事。”苏哲重新坐下,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地说道:“官家呢,给我派了个活儿,让我查查十几年前所有关于皇嗣的旧案。你也知道,我这人吧,懒。而且你们皇城司那地方,我听说阴森森的,采光不好,空气也不流通,呆久了容易得风湿,不利于我这种文化人的身体健康。”
张鑫听得眼角直抽抽,心想:皇城司是办案的地方,又不是让你来度假的!等等,皇嗣案?这个之前官家命人秘密查过呀,但是没有任何线索,现在准备让苏侯爷来查吗?
只听苏哲继续说道:“所以呢,我决定,把办公地点,就设在我府上。你看我这书房,宽敞明亮,通风透气,多好。”
张鑫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苏哲终于图穷匕见,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下达了命令:“所以,要辛苦张司使一下。你回去之后,把皇城司里,所有,我是说所有!只要是跟十几年来各位皇子、公主的出生、患病、夭折、以及相关的宫女、太监、太医有关的案卷、宗卷、密报、口供……甭管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全部给我打包,送到我府上来!”
“全……全部搬来?”张鑫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案卷堆起来,比他人还高!这武安侯是想在他家里开个档案馆吗?
“对,全部。”苏哲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又换上一副商量的口气,“你看,这样多好。我呢,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看卷宗,省得来回跑。你呢,也省得天天对着我这张脸,对吧?双赢,这叫双赢!有什么事,我随时派人叫你,沟通效率也高。多完美的方案!”
张鑫看着苏哲那张理所当然的脸,彻底无语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清奇的办案方式。这哪是查案,这分明是皇帝请了个大爷回家供着啊!
但他能说什么?“如朕亲临”的令牌就摆在桌上,别说让他搬卷宗,就是让他现在去把皇城司的房顶给掀了,他也得照办。
“下官……遵命!”张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于是,两个时辰后。
数辆大车满载着一个个贴着封条的沉重木箱,在皇城司校尉的护送下,停在了武安侯府的后门前。
苏府专门腾出了一间最大的厢房,才勉强将这些木箱放下。当箱子打开,那一摞摞泛黄发霉、散发着陈腐气息的卷宗堆在地上时,连柳盈都看得头皮发麻。
然而,我们的“专案组组长”苏哲大人,对此却十分满意。
他命人将自己那张柔软无比的“千层软垫”搬到了书房,又在旁边摆上了他最爱的“逍遥椅”。
然后,在一屋子丫鬟惊奇的目光中,苏侯爷舒舒服服地半躺在软垫上,怀里抱着个软枕,旁边的小几上摆满了各色水果和点心。
“小夏,来,给本侯剥个葡萄,要甜的。”苏哲懒洋洋地吩咐道。
“是,侯爷。”脸颊绯红的小夏连忙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用她那灵巧的手指剥去果皮,小心翼翼地递到苏哲嘴边。
苏哲“啊”地张开嘴,将葡萄吃了进去,惬意地眯起了眼睛。然后,他才慢悠悠地从旁边那堆积如山的卷宗里,抽出最上面的一本,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起来。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洒在他身上,温暖而和煦。少女纤纤玉指送来清甜的果肉,身下是柔软如云的床垫,空气中是若有若无的熏香。
而他手中,是尘封了十几年的宫廷秘案,字里行间都透着阴谋与血腥。
这幅荒诞而又诡异的画面,便是武安侯苏哲接手惊天大案的第一天。
他一边享受着腐败的封建主义生活,一边翻看着卷宗,嘴里还不停地吐槽:“这字写的,跟鬼画符似的,还不如我的手术记录清楚……哎哟,这纸都快碎了,当时就不能用点好纸吗?真是的,一点都不注重档案管理……小春,来给我敲敲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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