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心丹”的风潮在青云宗内愈演愈烈,独秀峰日进斗金,陆凡却并未因此放松。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将大部分俗务甩给苏茹和王执事后,自己则更多时间待在后山洞府,名义上是闭关巩固修为,实则是在研究那枚得自幽寂谷的“太阴幽昙”花瓣,并尝试以混沌元婴沟通此界更细微的规则。
这一日,他正凝神内视,引导着一丝极阴气息与金莲子火的纯阳之力在元婴周围形成微妙的平衡,洞府外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凝而不散、隐含锋锐的气息。
是石乐志。
陆凡收敛气息,淡淡道:“进来。”
石门无声滑开,石乐志迈步而入。不过月余不见,他身上的变化更为明显。修为已稳固在练气七层巅峰,距离八层仅一步之遥。更令人侧目的是他的气质,之前的沉静如今内化为一种山岳般的稳重,眼神清澈依旧,但深处却仿佛藏着一柄收敛了所有寒光的利剑,不出鞘则已,出则必见血。
“弟子拜见师尊。”石乐志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何事?”陆凡抬眼看他。这小子自从断崖观松后,便极少主动来打扰,平日里除了完成他偶尔布置的一些“体悟”任务(比如观察流水、感受烈火等),便是独自苦修,或者带着他初步组建的那支小队进行一些基础的警戒和巡逻任务,勤奋得令人发指。
“师尊,”石乐志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寻求答案的坚定,“弟子近日修炼,偶有所感,却觉前路迷雾重重,特来请教师尊。”
“讲。”
“弟子观松悟得‘柔韧藏敛’,观水略感‘奔流不息’,观火稍明‘焚尽万物’。然,弟子体内灵力运转,却总觉滞涩,仿佛……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与之抗衡、纠缠,使得灵力无法圆融贯通,更难以触及筑基门槛。”石乐志眉头微蹙,显然这个问题困扰他已久。
陆凡心中一动。他早就察觉石乐志体内潜藏着一股独特的力量,与那丝煞气及其敏锐的感知力有关。看来,这小子终于开始触及自身真正的特殊之处了。
“伸出手来。”陆凡道。
石乐志依言伸出右手。陆凡并指如剑,轻轻点在其腕脉之上,一缕精纯温和的混沌元婴之力悄然探入。
神识顺着经脉游走,陆凡“看”得更加清晰。石乐志的灵力确实凝实,但在那凝实的灵力深处,混杂着无数细如牛毛、颜色深沉的“丝线”,这些丝线散发着极其隐晦的锐利与阴寒气息,与他本身的灵力性质截然不同,甚至隐隐相克。正是这些“丝线”的存在,阻碍着他灵力的圆融运转,也使得他冲击筑基时,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承受更大的风险。
这并非外力,更像是……某种先天带来的,或者因特殊际遇而根植于血脉魂魄深处的“特质”。
陆凡收回手指,沉吟不语。
石乐志紧张地看着他,不敢出声打扰。
片刻后,陆凡缓缓开口:“你可知,你与常人不同?”
石乐志身体微微一震,低头道:“弟子……自幼便能模糊感知到他人的恶意与杀气,有时……有时在情绪激动时,体内会涌出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带着破坏与毁灭的冲动。父母在世时,曾告诫弟子要克制,莫要让这股力量掌控心神。”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当年魔修作乱,父母便是为了护住失控的弟子,才……”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显露出他内心深藏的痛楚与自责。
陆凡了然。原来如此。这特殊的“煞气”与感知力,竟是伴生而来,且与一段惨痛往事纠缠。这不仅是天赋,更是一道心魔枷锁。
“你将其视为阻碍,视为心魔,故而一直试图压制,排斥,甚至恐惧它。”陆凡一针见血。
石乐志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苦涩:“师尊明鉴。弟子……弟子确是如此。每每感受到那股力量躁动,便想起父母……便强行以灵力镇压,唯恐重蹈覆辙。”
“愚不可及!”陆凡冷哼一声。
石乐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苍白。
陆凡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如炬,直视他的双眼:“天地分阴阳,万物有正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火可烹食暖身,亦可焚城灭国。你体内这股力量,你视之为洪水猛兽,它便是噬主恶犬;你若能明其性,导其流,它便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
“你观松悟柔韧,观水悟奔流,观火悟毁灭,却为何独独不敢正视你自身?你连自己都无法接纳,如何能真正圆融贯通,踏上大道?”
这番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石乐志的心头。他呆立原地,脑海中一片轰鸣。多年来,他一直在逃避,在压制,从未想过,这被视为不祥的力量,竟也可以被驾驭,被利用?
“可是……师尊,这力量充满煞气,与魔何异?弟子……弟子怕……”他声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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