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的指尖悬在沙盘上空三寸,一粒星砂从她袖中滑落,正掉在代表魔教大营的木雕黑旗上。那砂砾竟像活物般钻入旗杆,木雕表面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裂纹。
丑时三刻,东南巽位。她声音很轻,却让帐内所有将领同时绷直了脊背。
陆沉手中青铜兵符地砸在沙盘边缘,震得代表青云镇的白玉微雕晃了晃。他剑眉下的眸子亮得惊人:离火克巽木,该用火攻。
帐外忽然狂风大作,牛皮帐幕被吹得猎猎作响。悬挂的羊皮地图哗啦啦翻卷,露出背面用朱砂画着的诡异符咒——那是今早士兵在魔教刺客尸体上发现的。
紫霞的右眼突然刺痛。星轨在瞳孔深处流转,她看见未来三个时辰内至少有七种变数。最糟糕的那条支线上,陆沉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北斗七星旗,而自己正在用星砂填补他心口汩汩流出的金色血液。
将军错了。她突然拂袖搅乱沙盘,星砂在重新排列中组成新的阵型,魔教左翼藏着三百尸傀,凡火只会让它们更狂暴。
老参军倒吸凉气,手中炭笔地折断。三天前他们刚吃过这种不死怪物的亏,整支斥候队被活生生撕碎,直到正午阳光最烈时那些怪物才化作脓血。
陆沉忽然绕过沙盘。他战靴踏过的地方,几粒漏网的星砂诡异地悬浮起来,在离地一寸处组成微型北斗七星。这个细节让紫霞右眼的刺痛加剧——凡人的脚怎么可能引动星砂?
那仙长有何高见?陆沉在距她三步处站定,这个距离恰好让帐顶夜明珠的光晕笼罩两人。他铠甲上未擦净的血迹泛着诡异的蓝光,那是碧落昨天斩杀的水魔精血。
紫霞的广袖无风自动。她假装整理鬓发,实则将三根封脉金针藏在指间。星轨显示陆沉体内的异常能量正在躁动,而帐外巡逻士兵的影子被月光投在帐幕上,竟都长出了多余的肢节。
天火。她突然并指划过沙盘,星砂组成的阵型轰然燃烧,青色火焰中浮现出完整的魔教布防图,但需要将军亲自执旗。
帐内温度骤降。参军们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落地时发出细碎的铃音。紫霞知道这是自己仙力外泄的征兆——方才那手星火显形至少耗去三百年道行。
陆沉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几点金芒。当他摊开手掌时,紫霞看见他掌心躺着七颗金砂,排列形状与她昨夜推演的救世卦象分毫不差。
报——!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铁甲上结满霜花,魔教...魔教在饮马河布了血阵!
紫霞的右眼突然流下一道金血。在众人惊呼声中,她看到陆沉铠甲缝隙里钻出无数透明丝线,正饥渴地伸向自己滴落的仙血。
三更梆子响过第七声时,紫霞在帅帐角落点燃了混着自己金血的犀角香。青烟盘旋上升,在帐顶结成九宫八卦阵,确保接下来的谈话不会被任何窥探之术窃听。
陆沉卸了甲,单衣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胸口诡异的凸起——那里有个北斗形状的印记正在皮下发光。他毫无所觉地擦拭佩剑,剑身映出的却是紫霞背后悬浮着的星盘虚影。
仙长可知要折多少阳寿?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剑锋擦过磨刀石更哑。
紫霞正在布阵的指尖一顿。星轨显示这个问题有十七层深意,最表层是将军对士兵的关怀,最里层却藏着某种非人的饥渴。她故意让一缕发丝垂落,发梢在案几上蜿蜒出先天八卦的卦。
比青云镇三万百姓的性命轻多了。她吹熄烛火,月光突然变得粘稠,在两人之间拉出细长的银丝,倒是将军,可曾梦见自己吞吃星辰?
陆沉的剑地出鞘三寸。帐内所有金属物品同时震颤,包括参军们遗忘的铜钱和紫霞发间的金步摇。月光照在剑身上,反射出的光斑在帐幕拼出完整的紫微星图。
自七岁起。他忽然扯开衣襟,北斗印记正疯狂闪烁,每颗都伸出透明触须探向紫霞,每次梦醒,枕边都会多出这个。
紫霞的星盘突然疯狂旋转。她看到陆沉每个前世都死于星辰坠落,而那些分明是裹着星光的虫卵。最骇人的是当前星轨显示——今夜子时,他胸口的印记会第一次主动吞噬活人。
巧得很。她弹指打散那些触须,金针在袖中结成封印阵,我恰会解这类。
帐外传来重物倒地声。透过烟阵看去,巡逻士兵全都诡异地面朝下趴着,后颈鼓起鸡蛋大的包块,随呼吸规律蠕动。紫霞认得这是,魔教用来窃密的低级蛊虫,但此刻它们正集体转向帅帐方向。
陆沉突然剑指西北。剑尖所指处的地面裂开细缝,一只拳头大的碧眼蜘蛛刚探出头就被剑气绞碎。紫霞却盯着裂缝里渗出的黏液——那分明是消化到一半的星砂。
将军好剑法。她故意让声音带上一分真心的赞叹,北斗伏魔是谁教的?
帐内突然死寂。陆沉的表情凝固在某个微妙的瞬间,像是记忆被硬生生挖去一块。紫霞的右眼这时剧痛到几乎失明,但她终于看清了真相:陆沉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个存在仿照北斗星君制造的完美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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