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洞内,时光仿佛失去了流速。这里并非漆黑的山腹,而是一片被元始天尊以无上法力开辟出的独立小乾坤,天穹有周天星斗投影缓缓运转,洒下清辉,大地灵脉汇聚成泉,汩汩流淌着最为精纯的先天灵气。
林风于此闭关,转眼便是七七四十九日。
他盘坐于洞中央的混沌石台上,双目微阖,周身气息与整个混元洞的小乾坤隐隐相合。意识海中,那柄开天斧影已彻底稳固,三色道纹光华内敛,唯有在法则流转时才会显现出玄奥轨迹。那点混沌核心平稳搏动,如同第二颗心脏,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着源自创世本源的深厚力量。
四十九日的枯坐,他并非单纯积累法力,更多的是在“消化”。
消化那不周山断柱之巅生死一线的感悟,消化那融合核心碎片时涌入的创世信息洪流,消化那以“秩序重构”之力封印心魔的宏大体验。他将这些宝贵的经历与自身所学——《八九玄功》、初步掌控的三系元素之力、空间感悟、“镇魂”意境等——逐一梳理、融会贯通。
此刻的他,气息沉静如深潭,再无初得力量时的锋芒毕露,却更显深邃难测。举手投足间,仿佛自带一股无形的法则韵律,与外界大天地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他的修为境界已彻底稳固在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对盘古斧钥的掌控也达到了如臂使指、念动即发的程度。
这一日,他心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清澈,倒映着洞内周天星斗的投影,仿佛蕴含着无限星空。
“是时候了。”
他长身而起,体内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如同金石交鸣般的脆响,周身气息圆融无暇。闭关结束,状态已调整至巅峰。
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混元洞外。早已等候在外的云华真人见他出来,感受到他身上那截然不同的沉凝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师弟闭关功成,可喜可贺。”云华真人颔首道,“天尊已知你出关。如今玄界凡间,因前番裂隙动荡,心魔余孽散逸,加之各地山精水怪、古魔残魂受其气息沾染,纷纷出世作乱,祸害生灵。尤以南瞻部洲西北,渭水流域为甚,有千年妖鼋得魔气点化,兴风作浪,水淹三郡,生灵涂炭,地方城隍土地无力镇压,祈愿已达天庭。”
云华真人袖袍一拂,一道光幕显现,其中景象正是渭水泛滥,浊浪滔天,水中隐有巨大黑影翻腾,两岸城镇化为泽国,百姓流离失所,哭嚎遍野。一股浓郁的妖气与淡淡的混沌魔息交织,透过光幕传来。
林风目光一凝,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他曾是凡间一员,深知水火无情,妖魔肆虐对普通百姓意味着什么。
“请师兄代我回禀天尊,林风即刻前往渭水,平定妖乱,护佑生灵!”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善。此去凡间,不仅为斩妖除魔,亦需留意心魔残余动向,凝聚人族信念。此乃‘巡天司’令牌,可调动当地山神土地、阴司鬼差辅助,亦可直达天听。”云华真人将一枚散发着淡淡威压的玉牌交给林风。
林风接过令牌,不再多言,对着云华真人与弥罗宫方向遥遥一礼,随即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无形无影的清风,瞬间穿过玉虚宫层层叠叠的仙禁云海,朝着下方浩瀚无垠的玄界凡间坠去。
不同于之前依靠不周墟令或他人携带,此次他凭借自身对空间之力的初步理解和远超从前的修为,飞遁之速快了何止十倍!只见云层在脚下飞速倒退,山川河流如同棋盘上的纹路迅速放大。
不过半日功夫,他已抵达南瞻部洲西北上空。尚未靠近渭水主干,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潮湿的泥腥味以及冲天的妖氛便扑面而来。下方原本肥沃的平原已成浑国,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裂的树木、破碎的屋舍缓缓流淌,无数灾民蜷缩在残存的高地或山丘上,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绝望的哭泣声与祈求上苍的祷告声隐隐传来。
而在那洪水中央,渭水河道已然面目全非,一道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黑影正在兴风作浪,那是一头体型庞大无比的妖鼋!其背甲呈暗青色,上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魔纹般的诡异图案,散发着浓郁的魔气。巨大的头颅如同蜥蜴,口中利齿森然,喷吐着黑色的水箭,每一次挥动巨爪,便能掀起数十丈高的恶浪,冲击着两岸残存的堤坝。更令人心惊的是,它那浑浊的巨眼中,竟隐隐闪烁着与混沌心魔相似的、充满了暴虐与混乱的暗红光芒!
显然,这头千年妖鼋已被心魔散逸的余孽气息深度侵蚀,失去了理智,只剩下纯粹的破坏欲。
林风悬停于高空,目光扫过下方惨状,胸中一股怒意升腾。他并未立刻出手攻击那妖鼋,而是先运转体内那缕蕴含着“包容”与“生机”意境的水行之力,混合着斧钥那“定义秩序”的意志,双手虚按向下方广阔的洪泛区。
“水,遵吾意,退散归流,还众生家园!”
他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天地法则的律令。一股无形的、浩瀚而温和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春风拂过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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