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微微欠身,从容应答:“老人家好眼力。晚辈只是略通些草木药性,平日里偶遇乡民生些小病小痛,或受些阴邪惊扰,便用这些草药略尽绵力,谈不上精通。”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悦耳、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从院内清晰地传了出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蕴含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与专注,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仔细的咀嚼与品味。
老人脸上顿时绽放出难以掩饰的欣慰与骄傲之色,朝着院内扬声道:“子阳,有客人到访,出来见一见吧。”
“是,父亲。”院内读书声停下,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少年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布质长衫,身材略显单薄,却站得笔直。他生得眉目清秀,鼻梁挺直,唇红齿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明亮得如同浸在清泉中的黑曜石,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洞悉事物本质,闪烁着求知与智慧的光芒。他手中还握着一卷翻开的《论语》,举止间透着读书人特有的文雅,见到霍恒三人,他并不怯生,而是落落大方地拱手行礼,语气礼貌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子阳见过三位。不知三位是?”
“他们是途经此地的旅人,在寻客栈。”老人代为回答,话未说完,却突然掩口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微微泛起一丝不正常的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
青娥见状,立刻关切地上前一步:“老人家,您可是身体不适?观您气色,似有肺燥虚咳之象。晚辈这里正好有些自制的枇杷膏与川贝母粉,性味平和,最是润肺止咳,您若不嫌弃,不妨一试?”
老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感激,他看了看青娥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聪慧的儿子,以及眼前这三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心中微微一动,笑道:“如此,便劳烦姑娘了。老朽这身子骨,确是老毛病了。若是三位不嫌弃寒舍简陋,不如就在舍下住下?家中尚有闲置厢房,总比客栈要方便自在些,也免得几位再奔波找寻。”
这提议正中三人下怀。他们正需一处安静之地休整,同时也对这散发着神秘药香的“许府”以及聪慧过人的少年赵子阳充满了好奇。霍恒连忙代表三人致谢:“如此,便叨扰老人家了!感激不尽!”
**住进许府后,随着接触的增多,赵子阳所展现出的聪慧,渐渐超出了三人的预料,甚至到了令人惊异的地步。**
一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霍恒闲来无事,想起仙童华奇记忆中一些涉及星辰轨迹与天地元气的复杂算术法门,有心考较一下这位被父亲寄予厚望的少年。他便在沙盘上随手画下一幅简化了的九宫星位变化图,其中包含了利用勾股弦及圆周率进行复杂演算才能确定的星距与光差。
“子阳,你可曾学过此类算术?”霍恒指着沙盘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与符号问道,他并未抱太大希望,只当是闲时趣谈。
赵子阳放下手中的《诗经》,走到沙盘前,那双明亮的眼睛专注地扫过图形。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微微偏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拿起旁边的算筹,手指飞快地拨动起来,口中低声念着一些霍恒都感到有些陌生的演算口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指着沙盘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清晰而准确地说出了其中蕴含的数值关系,甚至还将霍恒刻意隐藏的一个计算陷阱也指了出来,并给出了更优的解法!
“这……”霍恒一时语塞,心中震惊非同小可。这算法虽经他简化,但核心仍是青鸾山不传之秘,寻常凡人术士穷极一生也未必能窥其门径。这赵子阳,竟只看了一遍图形,凭借凡间的算筹和自身的推演,便将其破解得七七八八?这已非“聪慧”二字可以形容!
一旁的浩南看得目瞪口呆,拿着子阳演算后画出的、比霍恒原图还要清晰几分的星位图,咋舌道:“我的娘诶!霍恒,你之前不是说这玩意儿是什么……什么仙童才会的算术吗?他怎么……他怎么瞅几眼就会了?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霍恒脸上不禁有些发烫。他这具身体的原主霍恒,本就是个坐不住、偏好神仙志怪却对正经学问头疼的主儿,虽说有仙童华奇的灵魂附体,带来了超越常人的悟性与部分知识,但在需要沉心静气、精密计算的“死读书”方面,着实非其所长。加之附身日久,原身的一些习性难免影响,遇到这等需要极高专注力与逻辑推演能力的复杂算学,他往往需要调动仙识才能快速理解,单凭“霍恒”的脑子,有时还真得反应上好一会儿。此刻被子阳这纯粹的、属于凡人的智慧光芒一比,不免有些相形见绌。
不仅算术,在草药之学上,子阳的表现同样令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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