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萦绕在青翠的山峦之间。山脚下,有一个名叫“栖霞”的小村落,粉墙黛瓦,鸡犬相闻,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穿过,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村东头的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十四岁的少年晏仲,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身形略显单薄,但眉目清朗,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书页上墨色的字迹——“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低声吟诵着,声音清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不知为何,每每读到这些诗句,他心中总会泛起一丝莫名的、难以言喻的涟漪,仿佛在遥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呼唤,却又捕捉不到任何清晰的痕迹。他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读书入了神。
与此同时,村西头一户姓甘的人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半旧的藕荷色碎花布裙,身形纤细,如同初春抽条的柳枝。她挎着一只小巧的竹篮,篮子里放着几样简单的采药工具。少女名叫**湘裙**,是甘家夫妇的独女,生得眉目如画,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右边眼角下那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仿佛点睛之笔,让她整张脸都灵动起来。
甘家并非富户,湘裙自幼便跟着略懂草药的母亲识得些山野药草,时常在功课之余,上山采摘些常见的药材,补贴家用,或是给邻里乡亲治疗些小病小痛。
每日清晨,湘裙挎着竹篮去往村后的栖霞山时,总会经过村口的学堂。她并不停留,只是偶尔,当那清朗的读书声随风飘入耳中时,会不自觉地放缓脚步,侧耳倾听片刻。那声音,那诗句,总会让她心头莫名地安静下来,还有一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与怅惘。她抬起清澈的眸子,望一眼那扇敞开的窗,有时能瞥见那个青衫少年的侧影,有时只是听到他专注的诵读。她从不与人言说这份莫名的感觉,只是轻轻压了压竹篮,继续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山中走去。
栖霞山并不险峻,却林木葱郁,溪流潺潺,孕育着许多常见的草药。湘裙对这里很熟悉,像一只灵巧的山雀,穿梭在林间小径。她认识止血的三七,清热的金银花,安神的远志……她小心地用小巧的药锄挖掘,不伤其根茎,然后将带着泥土芬芳的草药轻轻放入篮中。
这一日,她为了采一株长在向阳坡岩石缝里的、年份不错的黄精,小心翼翼地攀爬着一处略微陡峭的斜坡。眼看指尖就要触到那株黄精,脚下的一块石头却突然松动!
“啊!”
湘裙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下一滑!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右脚踝处传来,让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草丛里。
尝试着动了动脚踝,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额头上立刻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崴到脚了。而且看起来还不轻。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山林,又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慌乱和无助。这山坡虽不很高,但以她现在的情形,独自下山怕是极其困难。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少年清朗的哼唱声,似乎是刚从学堂放学归来。
湘裙心中一紧,又带着一丝期盼,连忙忍着痛,扬声道:“有人吗?请问……有人路过吗?”
脚步声顿住,随即加快,一个青衫身影出现在坡下的小径上,正是刚从学堂回来的晏仲。他听到呼救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的少女跌坐在山坡上,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脸上带着痛楚和些许惊慌,那双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泫然欲泣。
晏仲的心没来由地微微一紧。他快步走上前,隔着几步远停下,礼貌地问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湘裙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容,正是每日在学堂窗边读书的那个青衫少年。此刻近距离看去,只觉得他眉眼干净,气质温和,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她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我采药时不小心崴了脚,现在……动不了了。”
晏仲的目光落在她微微肿起的右脚踝上,那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浮现出淡淡的青紫色。他皱了皱眉,蹲下身,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仔细看了看,然后抬头,语气温和而坚定:“肿得有些厉害,需得尽快处理,不能再走路了。姑娘家住何处?我……我背你下山去吧。”
“啊?”湘裙的脸更红了,连忙摆手,“不、不用的,太麻烦你了,我……我可以自己慢慢……”
“姑娘不必客气。”晏仲打断她,眼神清澈坦然,“这山路难行,你脚上有伤,若再勉强,只怕伤势加重。况且,天色不早,山中或有蛇虫,还是尽快下山为好。”他的话语条理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切。
看着他真诚而坦荡的目光,湘裙心中的羞涩和推拒渐渐消散了。她犹豫了一下,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声如蚊蚋:“那……那有劳公子了。我家住在村西头,门口有棵大榕树的那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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