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彪难办了!
接,还是不接?
接了,就等于默认了要在这个敌国皇子面前,审理自家的案子。
不接,那就是不给这位大夏使臣面子,是心虚,是坐实了自己有问题!
钱德彪咬了咬牙,心中发狠:
“喝就喝,反正本官也渴了!”
“这大夏九皇子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等喝完酒,把那刁民打死,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想到这里,钱德彪一把夺过酒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然后将空杯重重地顿在幽七的托盘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挑眉道:
“好!”
“既然九殿下如此盛情,本官就给你这个面子!”
他抹了把嘴,重新看向张山,厉声喝道:
“刁民张山,你再给本官说一遍,你状告本官何事?”
楚休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他退后两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的看客。
张山见状,再次鼓起勇气,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且说得更加详细。
连那个国舅爷远房外甥的名字、如何威逼利诱、如何设计圈套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钱德彪听着,脸上的不屑和冷笑越来越浓。
等张山说完,他正要开口驳斥。
楚休却抢先一步,用一种十分好奇的语气,对着钱德彪问道:
“钱大人,本殿下有一事不明。”
“这位张山壮士所言,可是真的?”
一个简单到极点的问题。
钱德彪想也不想,就要开口大骂“一派胡言”。
可话到了嘴边,他却不受控制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脱口而出:
“当然是真的!”
“那绸缎庄可是安阳县最赚钱的铺子,本官早就看上了!”
“要不是国舅爷的外甥也想要,本官早就弄到手了!”
“他爹那个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就是逼他签个字吗?
“竟然敢寻死觅活,死了也活该!”
“轰!”
话音刚落,整个醉仙楼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钱德彪,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这......这是自己承认了?”
“这狗官真是嚣张!!!竟然当着咱们得面说自己干的这些罪事!!!”
“夺人家产,害人性命,还说的这般随意,这狗官真该死啊。”
钱德彪自己也懵了!
“刁民,一群刁民!本官就是这安阳县的天,你们耐......”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心中狂吼:
“我……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我他姥姥的怎么会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了?”
“谁,是谁在陷害本官?!!!”
接着,钱德彪目光落在了自己刚刚喝的那杯酒上,心中惊骇万分道:
“酒,是这杯酒,这杯酒有问题!!!”
角落里的高远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幸好被身后的校尉扶住,才没有当场昏死过去。
他看着那个依旧挂着纯良无害笑容的少年。
只觉得浑身发麻,寒气绕体,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僵了。
目光同样落在了那酒杯之上!
那杯酒!
问题出在那杯酒上!
楚休看着面如死灰、惊恐万状的钱德彪,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缓缓走到想将自己藏起来的高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得仿佛如春风拂面道:
“高大人,您看,现在真相大白了。”
“为了我大夏与大周两国的深厚情谊,也为了不让安阳县的百姓们情绪失控,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这位钱大人,您说……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高远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楚休那温和的声音,此时听在他耳中,比九幽之下的恶鬼低语还要让他胆寒。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处置钱德彪?
他凭什么处置?
他是鸿胪寺卿,不是刑部尚书,更不是大理寺卿!
没有陛下的旨意,他擅杀命官,这是死罪!
可不处置?
他看着周围那一双双被愤怒和仇恨点燃的眼睛。
看着那些死死攥着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的百姓。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
这群被压迫到极点的民众,会瞬间化作失去理智的野兽,将他和钱德彪,连同整个醉仙楼一起撕成碎片!
这个怪物!
楚休这个怪物,根本就不是在问他!
是在给他下令!
楚休用安阳县数千百姓的怒火,铸成了一柄悬在他头顶的刀!
高远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汇成一股股冰凉的小溪,浸湿了后背衣衫。
楚休看着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高远,脸上的笑容更显纯真。
他没有再逼迫高远,而是转过身,面向了整个醉仙楼,以及楼外黑压压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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