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梁之上,焦臭与血腥混杂的气味,在寒风中弥漫。
蛮族首领阿尔丁此时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充斥着暴戾的血丝。
他看着眼前被正在熊熊燃烧的粮车,以及散落一地、死状凄惨的大周士兵尸体,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一脚将身边一个大周士兵的尸体踹下山坡,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废物!一群废物!”
周围的蛮族骑兵也都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吼声震天,可这股愤怒却无法熄灭熊熊燃烧的大火。
现在,全没了!
一名蛮族勇士冲过来,满脸黑灰,声音里带着绝望道:
“首领,火势太大了,粮食……一粒都抢不出来!”
“那些军械也都浇上了火油,不能靠近!”
阿尔丁奉王帐之令,前来接应这批最重要的补给。
这是他们部落过冬的口粮,是他们南下劫掠的资本!
阿尔丁环顾四周,除了正在燃烧的物资和大周士兵的尸体,连一个敌人的尸体都找不到。
现场真的太诡异了。
大周士兵定是遭到了伏击。
可若是伏击,要杀死这么多的大周士兵,必定会爆发大规模的白刃战。
整个战场,除了大周士兵身上有刀伤,地上和粮车上只有箭矢的痕迹,完全没有短兵相接的迹象。
仿佛大周士兵就那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敌人射杀,砍杀!
而且,除了大周士兵的尸体,连一具敌人的尸首都找不到。
派出的斥候也回禀周遭没有找到敌人的行踪,脚印,马蹄痕迹全都没有。
可他们刚刚被敌人阻击在山腰处。
仿佛这支神秘的部队,从天而降,屠戮之后,又凭空消失。
这般发现,让阿尔丁更为愤怒,愤怒的对空劈砍,咆哮道: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
“救我,救救我!”
突然,一道虚弱的呼救声,从正在燃烧的尸体堆里发出。
不用阿尔丁下令,众多蛮骑,立马拿出套绳,循着声音的方向,将一些燃烧的尸体套住拉开。
这才看到了尸堆之中,一根正在挥动的臂膀。
“你怎么活下来的?”
阿尔丁好奇的询问眼前这个左胸口被洞穿,却还留着口气的大周士兵。
“我心脏长在右边,侥幸活命,你们是蛮族?”
“对了,鬼兵,我们遇到了鬼兵!”
“快送我去镇北堡,我要禀报陈将军!”
从焚烧的尸山中被拉出来的士兵,面容被黑烟遮盖。
可他那双眼眸充斥着恐惧,让阿尔丁蹙紧了眉头。
“鬼兵?”
他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随后冷笑道:
“我管你鬼兵不鬼兵的!”
“我派人送你回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陈庆之!”
阿尔丁咬牙切齿,猛地挥动弯刀,将一面残存的大周旗帜劈成两半,凶狠道:
“告诉他,如果大周不能给我一个交代,不能把过冬的粮食补齐,我蛮族的大军,第一个就踏平他的镇北堡!”
……
夜,深沉如墨。
大周,镇北堡。
这座矗立在边境线上的军事堡垒,此刻篝火通明,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主将营帐内,一盆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
镇北将军陈庆之,身披一件黑色大氅,面沉如水。
他年约四十,面容刚毅,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刀疤,给他平添了几分煞气。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接到了燕山古道传来的噩耗。
全军覆没。
五百精骑,两千辅兵,上千车足以支撑蛮族一个主力部落过冬的粮草军械,毁于一旦。
押运主将张也,战死。
那个侥幸活命的伤兵,已经被包扎了伤口,更是喂了老山参,保住了一条命。
此刻正躺在营帐中央,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陈庆之凝视着伤兵那双满是惊恐的眼睛,平静的问道:
“说,把你们遭遇的一切,从头到尾,一个字不漏地再说一遍。”
陈庆之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是……是将军……”
伤兵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开始叙述起来。
“我们……我们刚翻过燕山古道那道主山梁,将军下令寻地扎营,箭雨就来了……”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喊杀声,什么都没有,就是箭……”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瞬间,瞳孔猛缩,死死的攥紧了双手。
“那箭太快了,太密了……弟兄们身上的锁子甲还有铁盾就跟纸糊的一样,一射就透!”
“副将……副将他第一个就倒了,身上插了七八根箭……”
陈庆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大周的锁子甲,工艺精良,寻常弓箭在五十步外便很难破防。
被形容成纸糊的?
他打断了斥候的描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道:
“敌人在哪里?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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