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眼那一次略显清晰的“注视”,如同投入平静深潭的石子,其引发的涟漪,在方舟界这片看似封闭的水域中,以各自的方式,悄然扩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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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谷,白石村长居所地下,一处被层层阵法与天然岩层屏蔽的密室。
昏黄的灵灯光芒照亮了室内简洁的陈设,一张古朴的石桌旁,围坐着三人。
主位上是白发苍苍但目光睿智深邃的白石村长。左侧是气息沉凝、面容刚毅的阿岳。右侧,则是一位身着素色麻衣、头发灰白相间、气质沉静如古井的老妪,她手中拄着一根虬结的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浑浊的黄色晶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一种陈旧的羊皮卷气息。石桌上,摊开着一卷非纸非帛、边缘泛黄的古旧卷轴,卷轴上描绘着复杂的星图与符文,此刻其中几个符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时明时暗的淡金色光芒。
“星轨示警,黄晶共鸣,‘外兆’的波动在三个时辰前,出现了短暂的‘聚焦’迹象,强度提升了约零点七刻,持续时间约十分之一息。”老妪——被村人称为“黄婆”的守墓人长老之一,声音沙哑而平缓地陈述着,“波动源头指向……‘静寂之丘’方向,与之前那两位外来者最后消失的区域大致吻合。”
阿岳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又是他们!在静寂之丘?那里靠近‘梦魇花海’和‘静苔区’,他们去那里做什么?而且,竟然引发了‘外兆’更强烈的反应?”他看向白石,“村长,不能再放任了!‘外兆’波动增强,意味着‘外面那东西’的注意力在靠近!这极有可能与那男子身上的‘异常印记’有关!我们必须立刻介入,控制局面,必要时……清除隐患!”
白石村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卷轴上那几个明灭不定的符文,手指轻轻摩挲着卷轴边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阿岳,稍安勿躁。‘外兆’波动增强,固然是警讯,但你也看到了,增幅有限,持续时间极短,且并未引发‘内缚’(指雾海封印)的连锁动荡。黄婆,雾海‘九渊锁灵阵’的监测数据如何?”
黄婆闭目感应片刻,杖头的黄色晶石微微闪烁:“九渊主阵平静,七十二处辅阵节点无异常能量逸散,深层‘眠者’的生命波纹频率稳定,未检测到‘标记共鸣’引发的特异性躁动。‘沉镜’(可能指沉眠殿或相关监控手段)反馈,表层意识涟漪略有增加,但未达警戒阈值,核心沉眠态稳固。”
白石点了点头,看向阿岳:“这说明,那两位外来者,或许正在尝试某种方法,压制或隔绝那‘异常印记’的波动,甚至可能取得了一些效果。否则,若印记完全失控,‘外兆’波动绝不止于此,‘内缚’大阵也必然会有反应。”
阿岳怔了一下,随即道:“即便如此,风险依旧巨大!他们未经许可,擅闯禁地(指静苔区),其行为目的不明。万一他们的尝试失败,反而加剧印记波动,甚至引来‘外面那东西’更直接的窥探,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应该立刻找到他们,带回村中监管,或者……至少将他们驱离静寂之丘,远离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关键区域!”
“找到他们?谈何容易。”白石轻轻摇头,“静寂之丘范围广阔,且有‘梦魇花海’天然屏障,‘静苔区’更能极大干扰神念探查。他们既然选择那里,必有准备。强行搜寻,动静太大,反而可能打乱他们现有的、或许有效的抑制过程,甚至可能刺激到‘沉镜’或惊动花海深处的某些古老残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而且,阿尘……似乎对他们有所关注。”
提到“阿尘”,阿岳和黄婆的神色都微微一变,似乎对这个名字抱有某种复杂的情绪。
“那个‘镜湖之影’……”阿岳语气复杂,“他向来不管闲事,这次竟然主动接触外来者,还指引他们去静苔区?他到底想做什么?”
黄婆沙哑的声音响起:“阿尘的存在,本就特殊。他是‘镜湖’与这片天地长久交互中诞生的‘灵’,虽无形体之固,却得此地法则青睐,知晓许多连我等亦不清晰的古老秘密。他行事,难以常理揣度,但大多顺应此界‘自然之理’。他既指引那二人去静苔区,或许……静苔的‘寂然之意’,确是对抗‘外兆印记’的一线生机。”
白石赞同道:“黄婆所言有理。阿尘虽看似孩童心性,但其本质关乎此界平衡。他的态度,值得我们参考。或许,我们不应该急于干涉,而是加强监控,静观其变。同时,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他看向阿岳:“阿岳,你亲自带领一队‘地行卫’,秘密前往静寂之丘外围布控。不要进入花海和静苔区核心,只需在关键隘口与地脉节点设下‘无声之眼’与‘遁地符印’,监控该区域能量流动与异常出入。一旦发现‘外兆’波动急剧增强、‘内缚’出现不稳迹象,或者那二人试图靠近‘碑林’、‘沉眠殿’等绝对禁地,再行决断。记住,以监控为主,非必要,不冲突,不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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