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二字刚被写下,便提前难产。
那粒未命名的国在沈清禾瞳仁里同时发芽与腐烂。
芽是白的,腐是墨的;
芽与腐互相嫁接,嫁接口长出第三样东西——
结生。
它既不是墨,也不是白,
而是墨白打过结后剩下的那根脐带。
脐带无血,
只有未通关的关、
未过境的境、
未签字的字——
三者缠成死结,
死结却活得
比一切生更剧烈。
结生一落,
荒原立刻被缝合:
草叶与草叶缝成未剪的封条,
风与风缝成未拆的禁令,
地平线把自己缝成未打开的关文。
缝合者无手,
只有未合眼的视线——
视线来自八位幸存者的集体瞳孔:
沈清禾、毓秀、顾雪笙、维克多、
赫舍里·润良、豆汁哑婆、
以及两位从未被记下名字的龙套——
他们的视线互相借瞳孔,
拼成一只结生之眼。
眼白是未死去的白,
眼珠是未出生的墨,
眼眨一次,
结生便收紧一圈,
把荒原缝进未发生的历史。
赫舍里·润良被选为第一针:
他的蚀笔脊椎被结生反穿成线,
线头穿过未颁布的地图,
穿过未拆封的骨头,
穿过未登基的臣,
最后回到他自己的未出生。
他替众人
提前缝合了亡国——
亡国被缝成未拆的礼物,
礼物盒上未系缎带,
只用结生打了个死扣。
死扣的形状
正是“国”字的负形:
外面是未合的边境,
里面是未断的脐带,
脐带里未啼的国歌
被一针缝死,
死得无声无息,
却震得未响的鼓膜
集体怀孕。
末代格格毓秀被选为第二针:
她眉心的黑太阳被结生穿线,
线从未升起的光里倒抽出一束未降生的龙旗。
龙旗无纹,
只有未剪的裂口,
裂口自动缝合成未下跪的臣。
臣们侧躺成“臤”形,
像被时间横放的忠诚,
此刻却被结生
竖着缝回她未受孕的子宫。
子宫里未登基的自己
被一针缝成未退位的母后,
母后未老先衰,
衰得比未出生更年轻。
她替众人
提前缝合了退位——
退位被缝成未打开的诏书,
诏书未写字,
只用结生
在空白处绣了个未盖章的玉玺:
玉玺未沾印泥,
却印在未发生的时间上,
印文是半枚“阝”——
未遗失的耳,
听见的是未亡国的国歌,
国歌未响,
却震得未合的眼皮
集体落地。
风匠顾雪笙被选为第三针:
他的生白竹被结生劈成七篾,
七篾未打结,
却自动缝成未吹的风。
风未起,
便把未呼吸过的呼吸
缝进未刮过的风眼。
风眼未睁,
便把未命名的姓
缝进未出口的国。
他替众人
提前缝合了风——
风被缝成未掀的胎衣,
胎衣未包婴儿,
只包未响的铜铃;
铜铃未摇,
便把未老死的老
缝回未出生的婴;
婴儿未哭,
便把未剪的脐带
缝成未斩首的国歌;
国歌未唱,
便震得未合的嘴唇
集体张口——
张开的却是结生本身:
一根未剪的线,
从众人未说出口的字里
同时穿过。
白俄摄影师维克多被选为第四针:
他的空白国籍被结生反绣,
绣线未染色,
却自动缝出未拍摄的国境。
国境未通关,
便把未出生的护照
缝进未合的边界;
边界未驻军,
便把未亡的亡国
缝进未出生的自己。
他替众人
提前缝合了摄影——
摄影被缝成未拍摄的死亡,
死亡未死,
便把未冲洗的墨蚀
缝回未按下的快门;
快门未响,
便把未响的喀
缝成未出口的国籍;
国籍未盖章,
便震得未合的瞳孔
集体失明——
失明的却看见结生:
一根未剪的脐带,
把未拍摄的死亡
缝回未出生的镜头。
豆汁哑婆被选为第五针:
她的未发酵的墨汁被结生反缝,
缝口未打结,
却自动缝成未斩首的国歌。
国歌未响,
便把未下跪的哑臣
缝进未张开的唇;
唇未唱,
便把未爆炸的糖
缝成未出口的墨生。
她替众人
提前缝合了哑——
哑被缝成未出口的字,
字未写,
便把未命名的国
缝进未啼的鸡;
鸡未鸣,
便把未降的调
缝成未剪彩的偏旁;
偏旁未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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