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部的雷霆余韵尚未散尽,云逸子已踏入一片氤氲着晨露与草香的地界。
御马监的晨光总比别处来得早,第一缕紫气刚掠过天际,就被漫山遍野的天马鬃毛染成了金红,蹄声踏碎草叶的轻响里,混着神驹们若有似无的低嘶,倒比雷部的轰鸣多了几分自在。
“云逸仙官可算来了!”
弼马温马元搓着手迎上来,粗布官袍上沾着草屑,倒比天庭那些华服仙官更接地气,“昨儿还念叨着,您要是来瞧瞧咱们的天马,保准能从星象上看出些培育的门道。”
云逸子笑着颔首,目光却越过马元,落在远处奔跃的马群上。
混沌感应如细流漫过草地,那些神驹周身的仙灵之气在他“眼中”化作流动的光河,而光河深处,一道若隐若现的暗纹正随着马蹄起落微微颤动——那是血脉里的禁制,像道无形的箍,既锁住了野性,也掐断了向远古先祖靠近的可能。
“马大人说笑了,”云逸子收回目光,指尖拂过身旁一株沾着晨露的仙草,“下官不过略通星象与灵气调和之道,若说培育,还得多向您请教。”
马元闻言更喜,拉着他往草料房走:“不瞒仙官说,咱们这天马是神骏,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老祖宗传下的饲法,喂出来的马听话是听话,就是少了几分……呃,少了几分野劲儿。”
云逸子顺着他的话头:“或许是饲料与血脉不太合?您看这紫纹苜蓿,性烈如雷,星辉稻又偏寒,混在一起喂,怕是伤了马的元气。”
他指尖点过草堆里的两种主料,“若按三七比例调配,再掺点晨露未曦时的仙泉水,中和其性,说不定能让马骨更坚些。”
马元凑近一看,果然见两种草料的灵气在接触处微微冲撞,像水火难容。他一拍大腿:“仙官这眼睛毒!俺怎么就没瞧出来?就按您说的试试!”
接下来几日,云逸子每日清晨都来草料房帮忙。
他的动作极轻,将晨露仙泉倒入石缸时,指尖总会在水面轻轻一点,那点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便顺着水流漫开,混进草料里,像撒了把看不见的种子。
混沌之气不似仙力那般张扬,它带着天地初开时的浑朴,悄悄渗进草料的每一缕纤维。
当天马低头啃食时,这气息便顺着喉管滑入脏腑,再渗入血脉——它不碰那道禁制,只是贴着禁制边缘游走,像给生锈的锁芯抹了层油,让被箍住的血脉能轻轻喘口气。
云逸子看着一匹青灰色的天马饮下混了混沌之气的泉水,注意到它脖颈处的鬃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金光,快得像错觉。
他知道,那是沉睡的远古血脉被轻轻碰了一下。
这过程慢得像熬粥,马元与仙吏们只当他是细心,没人察觉那些草料与泉水里藏着的玄机。
唯有云逸子自己清楚,他在做一件比改良雷符更需要耐心的事——不是破门而入,而是从门缝里悄悄塞进去一缕光。
半月后,变化开始显形。
先是那批改喂新饲料的天马,皮毛亮得像镀了层月光,奔跑时蹄下带起的风里,多了丝若有似无的雷意。
有仙吏发现,这些马夜里不再扎堆睡,偶尔会有一两匹跑到山岗上,对着月亮昂首嘶鸣,那声音里的野劲儿,竟让老仙吏想起了古籍里记载的“天马踏云”之姿。
马元起初没在意,只当是换了饲料精神好。
直到天庭例行的天马竞速那天,他才惊得合不拢嘴。
发令枪响时,那匹青灰色的天马起步并不快,可跑到中途,四蹄突然泛起淡青色的光晕,像踩着云气往前蹿,竟把往年的头名甩了半丈远。
冲线的刹那,它猛地扬起前蹄,头顶竟闪过一道寸许长的独角虚影,虽转瞬即逝,却让观礼台上传来一阵抽气声——那是远古龙马血脉才有的征兆!
“那……那是‘青电’?”
马元指着赛场,声音都在抖。
这匹马他养了三年,一直平平无奇,怎么突然就脱胎换骨了?
云逸子站在一旁,看着青电甩着鬃毛踱步,眼底的混沌感应里,那道血脉禁制依旧在,只是边缘处多了些细微的褶皱,像被轻轻撑了一下。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竞速结束后,御马监因这匹“脱胎换骨”的天马得了上峰嘉奖,马元走路都带着风,见了云逸子更是一口一个“仙师”:“云逸仙官,您这法子真是神了!往后您就是御马监的常客,缺什么草料泉水,尽管开口!”
云逸子笑着应下,目光掠过远处的马群。
越来越多的天马开始对着月亮嘶鸣,有些马的蹄子上甚至长出了淡淡的云纹。
它们依旧温顺,却多了点眼神里的灵动,像蒙尘的宝石被悄悄擦去了灰。
没人知道,这些神驹血脉里的禁制正在悄悄松动。
假以时日,当天庭再想用旧法束缚它们时,或许会发现,那道锁了万万年的箍,已经悄悄松了扣。
离开御马监时,夕阳正把天马的影子拉得很长。
云逸子回头望了一眼,青电正站在山岗上,望着天边的星轨,像在辨认什么。
他知道,这无声的改变,比雷部的承诺、织女的感激更重要——天庭的根基,就藏在这些看似温顺的天马蹄下,而现在,蹄声里已经多了点不一样的韵律。
下一站,是蟠桃园。那里的灵根,或许也等着一缕能让它们舒展枝叶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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