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白话音未落,怒哥的残魂已在沸腾的火脉中凝聚成半实体,那是一个燃烧着火焰的虚影,依稀可见当年桀骜不驯的轮廓。
他赤红的双眼,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死死地盯着顾一白,仿佛要将他看穿。
“轰!”
怒哥抬起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利爪,狠狠地拍击在地面之上。
霎时间,赤红色的火纹如同蛛网般,沿着地面飞速蔓延开来,瞬间布满了整个连心火阵。
“上古执火者战死,九弟子以心火续其愿,燃尽成灰——这阵,本就是‘替死阵’。” 怒哥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来自地狱深渊,“你点火,就得有人替你烧完!”
他的话音如同惊雷般在清源村村民的耳边炸响,也让顾一白心头一凛。
他早该想到的,这连心火阵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上古时期,人族为了对抗妖邪,创造出无数奇诡的阵法,其中不乏以人命为代价的禁忌之术。
而就在这时,葛兰正颤抖着双手,从一片漆黑的废墟之中,拾起半块焦黑的木头。
那是老者居住的灶台,此刻已经完全坍塌,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和厚厚的灰烬。
葛兰原本只是想清理一下,却无意中发现了这块不同寻常的焦木。
木头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已经被火焰烧得扭曲变形,上面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刻着几行小字。
葛兰费力地辨认着,声音也越来越颤抖:“代薪者张六,赎罪于丙午年三月十七……”
她猛然抬起头,她忽然想起了村志上的一些记载,那一日,正是大蛊师对外宣称的“净化火脉”之日!
“那些‘病死’的守灶人……”葛兰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冲向顾一白,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语无伦次地说道,“不是病,是被烧干的!他们……他们是被当成柴火烧死的!”
“什么?!”
葛兰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那些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守灶人,竟然是被大蛊师以“代薪”的名义,活活烧死的!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持连心火阵的运转,换取清源村的平安!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夜雾突然弥漫开来,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自夜雾中走出。
他全身都被包裹在宽大的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孔,正是专司火脉巡夜的夜行火吏,柳三更。
柳三更寡言少语,平日里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他仿佛幽灵般游荡在清源村的角落,默默地守护着火脉的安全。
他手中握着一截赤红色的骨哨,那骨哨的颜色鲜红如血,仿佛是用鲜血浸泡过一般,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柳三更走到顾一白的面前,单膝跪地,将手中的骨哨高高举起,奉到顾一白的面前。
“怒哥临死前说,若火阵再燃,便吹它。” 柳三更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残火认主,不认名。”
顾一白接过骨哨,入手一片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
他仔细地端详着这截骨哨,发现上面刻满了细密的火语,那些火语如同活物般,在骨哨上缓缓游动,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火不亡,影不散。” 顾一白轻声念出了骨哨上的火语,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怒哥战死时的场景,看到了他那不屈的意志和对人族的忠诚。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息骤然降临,如同泰山压顶般,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邪魂作乱,老夫当亲自镇压!”
一个洪亮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清源村的上空炸响。
紧接着,一道身影踏着火焰而来,每一步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来人须发皆白,面容威严,正是清源村的大蛊师。
他手持一枚青铜火令,那火令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大蛊师径直走向连心火阵的阵眼,他想要将手中的青铜火令插入阵眼之中,彻底掌控整个火阵的控制权。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之际,顾一白却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一外人,也配执掌薪命?” 大蛊师的眼神冰冷如刀,他冷冷地看着顾一白,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然而,顾一白却丝毫不惧,他迎着大蛊师的目光,语气平静地说道:“清源村的薪命,不是掌握在谁的手中,而是掌握在所有村民的心中。”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柳三更突然将手中的骨哨放在嘴边,深吸一口气,猛然吹响。
“呜——”
一道凄厉而悠长的哨声,瞬间划破了清源村的夜空。
那哨声如同鬼哭狼嚎般,令人毛骨悚然,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霎时间,整个连心火阵都剧烈震颤起来,地脉深处传来一阵阵轰鸣之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连接着九人心脉的八道青色火线,如同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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