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林野的靴底终于踏上了“磐石”聚居点外的警戒沙砾带。细碎的石英砂被朝阳染成暖金色,却掩不住空气里弥漫的焦糊味——那是三天前沙暴过后,能源塔残骸冷却后留下的味道。阿夏跟在他身后,怀里紧紧抱着用防水布裹住的充电器,女孩的脸颊还沾着锈带坟场的尘土,唯有眼睛亮得像淬了光。
“林哥,你看!是老张的警戒哨!”阿夏突然指向聚居点大门左侧的了望塔,那里终于出现了晃动的人影。林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了望塔上的人也看到了他们,很快,一阵急促的铜铃声在寂静的聚居点里响起——那是“幸存者归来”的信号。
不到半分钟,聚居点厚重的合金大门便向内拉开一道缝隙。老护卫队长老张举着改装步枪冲了出来,他的工装外套上还别着半截断裂的匕首,显然这些天一直在边境巡逻。“老天!你们总算回来了!”老张看到林野肩上渗血的绷带,声音瞬间哑了,“另外三个兄弟……”
林野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充电器的提手。“遇到铁骸群,走散了。”他没有说更多,只是拍了拍老张的肩膀,“先不说这个,能源塔的修复不能等,带我去核心机房。”
老张抹了把脸,用力点头,转身在前面引路。聚居点里比他们离开时更显萧条,原本用来晾晒压缩粮的空地上,此刻挤满了裹着破旧毛毯的居民。孩子们趴在大人怀里,眼神里满是不安,看到林野一行人,不少人都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他们怀里的设备,那眼神里有期待,也有藏不住的惶恐。
“林师傅,能修好吗?”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轻声问,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储备水只够喝两天了……”
林野停下脚步,看向妇人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比刚才更坚定:“能修好,今天就能。”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周围的居民瞬间安静下来。原本紧绷的气氛像是被松了一道弦,有人甚至开始小声议论,眼里重新燃起了光。阿夏跟在林野身后,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机械师”这三个字,在聚居点居民心里,竟有着这么重的分量。
核心机房在聚居点的最深处,是用废弃潜艇舱改造的密闭空间,墙壁上还残留着海水侵蚀的痕迹。推开厚重的舱门,一股混杂着机油和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机房中央,就是能源塔的残骸——原本高达五米的合金塔体,如今有一半都塌了下来,断裂的能量管线像垂落的血管,还在偶尔迸发出微弱的电火花。
林野放下充电器,立刻走到残骸前蹲下。他从背包里掏出多功能检测仪,探头贴上断裂的管线接口,屏幕上瞬间跳出一串数据。“线路老化程度比预估严重,但核心接口没坏。”他快速扫过数据,转头对阿夏说,“把工具箱里的绝缘胶带和备用管线拿出来,再检查一下充电器的输出功率,调到匹配能源塔的频段。”
阿夏立刻应声,打开随身的工具箱。她的手指还有些颤抖,但动作却比在锈带坟场时更熟练——刚才在路上,林野已经教她认过了充电器的调节旋钮,此刻她对照着工具箱里的说明书,很快就将功率调到了指定数值。
老张守在机房门口,时不时探头进来看看进度,又很快缩回去继续警戒。聚居点的居民们都守在机房外的空地上,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金属棚顶的“哗啦啦”声。
林野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绷带里的渗血已经浸透了外层的工装。但他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手里的扳手在管线接口处灵活地转动着。他先将断裂的管线截断,用砂纸打磨掉接口处的锈迹,再套上备用管线,最后用绝缘胶带一圈圈缠紧。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在复刻图纸,连阿夏递工具的时机,他都能精准预判。
“阿夏,把充电器的输出线接过来,注意正负极,别接反。”林野头也不抬地说,手里已经准备好了接线端子。
阿夏捧着输出线走过去,按照林野教的方法,将红色导线接在正极接口,蓝色导线接在负极接口。她的手指离接口只有几厘米时,突然顿住了——刚才在锈带坟场,她就是因为手滑掉了检测仪,才引来的铁骸群,此刻她生怕自己再出错。
林野察觉到她的犹豫,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他没有催促,只是放缓了语气:“别怕,跟着手感来,你在坟场拆线路板的时候,比现在稳。”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阿夏瞬间定了神。她深吸一口气,手指稳稳地将导线插进接口,再用螺丝固定好。“接好了!”她抬头看向林野,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林野点点头,伸手按下了充电器的启动按钮。“嗡——”轻微的震动从充电器里传来,蓝色的指示灯缓缓亮起。他紧盯着能源塔的核心接口,几秒钟后,一缕微弱的白光从接口处蔓延开来,顺着管线向上爬,最终抵达了塌落的塔体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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