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记得前年我们草部落后山滑坡吗?林羽忽然指了指草部落之前的方向。
垮下来的大石头里,那些亮晶晶的白碴子——就是这东西。岩浆浇出来的石头,经得住地火烤,自然也经得住咱的炉火烧。他掰下小块石英,在兽皮上划出细碎的粉末,把这玩意儿敲成小米粒大小,掺进陶土里踩匀,晒干了比咱捏的陶砖还结实三倍。
老匠人忽然一拍大腿,窑灰扑簌簌落进衣襟:合着您是拿石头给陶土?就像往兽骨汤里撒野椒,让陶土更耐折腾?他忽然抓起林羽画的草图,皱纹里都是兴奋,那风口留多大?跟陶窑底下的火道一般宽?
得窄些。林羽用石刀在地上刻出个半圆,拇指粗细就行,风太宽就散了。等风箱做好,咱拿碎草试试——风要是能把草叶吹得贴在窑壁上,那就对了。他忽然看见莫老袖口沾着的陶土,伸手替老人拂掉,明儿让阿岩带人去北坡捡石英,您领着妇人踩泥,咱先砌个小地炉试试火?
莫老捏着石英石的手指忽然发抖,这玩意儿在他掌心里沉甸甸的,像块没焐热的冰:少族长,您说这铁......真能比石刀硬?
林羽望着窗外跳动的松脂火光,想起前世在博物馆看见的铁剑,指尖忽然触到兽皮袋里半块没磨完的石斧:等炉火烧起来,您拿铁水锻个矛头试试——要是砍不断野猪牙,算我输。他忽然笑了,火光映得眼底发亮,不过咱先说好,这耐火泥得您老亲自盯着踩,掺多掺少全凭您的手感,旁人我信不过。
老匠人喉咙里发出低哑的笑声,指尖搓着石英碎粒沙沙响:成!明儿天不亮我就去窑场筛泥,保准把这石头加餐的泥踩得比鞣制的鹿皮还匀乎......他忽然凑近草图,鼻尖几乎碰到二字,就是这劳什子木箱子,得找黑虎那伙人砍多粗的红松?
夜风掀起兽皮窗幔,带着远处烧炭的青烟灌进来。林羽望着莫老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路过鹰嘴岩时看见的野杜鹃——那些含苞的花骨朵在晨露里发颤,多像此刻老匠人掌心的石英碎粒,带着即将破土的温热。
他指尖划过草图上歪扭的线条,忽然觉得这些木炭画的符号不再生硬,倒像是一串等着被点燃的火引子,只等风箱拉动的那一刻,便要在这原始的夜里,烧出第一簇属于草部落的铁火。
得要碗口粗的树干。他忽然扯过旁边的兽皮绳,在莫老面前比划出长度,两头留足蒙牛皮的边儿,中间的木杆得找最直的山槐木......对了,牛皮得用公牛肩窝的皮,韧劲儿足,经得起来回拉拽。
他忽然看见狗子扒在门框上偷听,鼻尖还沾着今早揉陶土的泥点,狗子,明儿带着族里小孩去北坡,看见这种亮晶晶的白石头就捡,捡满一筐回来,叔给你烤肉吃。
小崽子立刻眼睛发亮,蹦跳着跑开时撞得木门吱呀响。
莫老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草图上二字:少族长,咱烧了一辈子陶,如今要鼓捣这铁......能成吗?
林羽捡起石刀,在石英石上划出一道银亮的刻痕,火光映得石粉簌簌掉落:当年您老带着大伙把陶窑从半人高砌到一人高时,谁能想到咱能烧出带花纹的陶罐?
他忽然把石英碎粒按进兽皮草图的窑壁线条里,这铁啊,就跟咱部落的人似的,看着不起眼,经得住火烤、扛得住锤打,往后啊......
他抬头望向窗外渐亮的天际,第一颗晨星正从鹰嘴岩后探出头,往后咱的矛头能扎透赤焰部落的藤盾,咱的镰刀能砍断风尾族的陷阱绳,您信不?
莫老没说话,只是把石英石揣进怀里,窑灰染黄的指甲轻轻敲了敲草图上的二字。松脂灯芯爆响,溅出的火星落在兽皮上,烫出个小小的焦斑——像极了即将燃起的,第一簇铁火的光。
林羽弯腰凑近草图,鼻尖几乎要贴到兽皮上。
我都忘记自己重生到这个部落多久了,应该有三个月了吧。从被追杀得屁滚尿流,到带着一群原始人搞基建,说不慌是假的。
前世纪录片里说的地炉炼铁法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没有足够大的窑,没有合适的风箱,甚至连最基础的助熔剂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陶窑烧陶才到八百度,炼铁得多少火?咱没那么大的窑。”林羽指甲敲了敲陶窑外壁,土黄色的窑砖还带着前日烧陶的余温。
林羽早料到会遇难题。仔细回忆前世纪录片里说的炼铁方法,原始炼铁靠地炉和木炭,温度全凭风箱硬怼。
他转头看见狗子正抱着水罐跑过,突然伸手拽住孩子后襟:“去把黑虎叫来,再让阿灰带几个手巧的,砍最粗的红松树干,记住,要直溜的——咱们先做木风箱,用藤条编风嘴。”
部落里的人很快动起来。黑虎带着战士砍树,斧刃在红松上剁出木屑。
转头又对阿岩说道:“阿岩你带人去捡拾碎石英石,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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