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筐碎石填进地基时,雨势终于减弱。他瘫坐在泥泞里,看着窑炉在晨曦中若隐若现——虽然歪斜,但好歹保住了。
生火!林羽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阿青递来火把的手还在发抖,火苗窜进窑炉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青烟袅袅升起时,不知谁先笑出了声,笑声混着鸟鸣,惊醒了远处山林里的鹿群。
他小心翼翼地把干透的陶坯放进窑炉,周围塞满松枝和干柴,反复叮嘱:“烧陶得盯着火色,火苗发蓝就得添柴,发红就得减火!”
松脂火把一扔进去,火焰“轰”地窜起来,映得林羽的脸通红。
他守在窑炉旁,眼睛一眨不眨,不时用长木棍捅捅通风口,浓烟熏得他直流眼泪,可还是死死盯着窑顶缝隙透出的火光。
“开窑!”
火势渐渐弱了,林羽用湿兽皮裹住手,用木棍扒开滚烫的灰烬。
众人围过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个陶罐表面焦黑,轻轻一碰就碎成渣;有的虽然成型,表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阿力捡起一个变形的陶碗,失望地直摇头:“费了这么大劲儿,还不如用竹筒!”
就在这时,林羽突然从角落里捡起一个灰扑扑的陶罐,虽然表面粗糙,底部还有个小缺口,但好歹完整的一个有用的陶罐!
“这是咱们的第一个陶器!”他举着陶罐大喊,“就像学打猎,多试几次肯定行!”
暮色漫过青岗岭时,林羽握着石刀的指节已被磨得泛白。
黑虎扛着新砍的硬柴从林子深处走来,松木与青岗木在他肩头压出吱呀声响:“族长,这茬硬柴够砍三日,您瞧这青岗木的纹路,比去年后山那批还密实。”
莫老蹲在空地中央,木棍拐杖撑着观察着林羽折腾的泥活。
林羽说道:“烧炭炉的底子得吃重,草木灰要掺三成,少了易裂。”
老人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细土,看着林羽指挥村民和泥的手,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腕:“慢些,泥团要揉出筋骨,跟做泥人是一个理儿。”
黏土混着碎草在木盆里翻搅,林羽指尖沾着湿润的温热,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镇上窑厂偷师的那个雨夜——老窑工往泥里掺稻壳时说的话,此刻正随着掌心的纹路慢慢晕开。他抬头望了眼渐暗的天色,冲蹲在底座旁的少年招手:“阿果,往炉心添把松枝,火要窜得急些,烘不干底子明早准裂。”
三十个通风孔在底座四周依次抠出,拳头大的圆洞像排列整齐的眼睛,映着跳动的火光。当第二层泥墙砌到胸口高时,林羽忽然听见莫老低笑:“三十个洞,倒像是给炭棍开了三十扇门,这样确定能烧炭吗。”
“能,等火烧旺了,就要将口子全部封起来,焖烧才能出好碳。”林羽用竹片刮平内壁的泥棱,指尖蹭过湿润的泥面,留下浅淡的指纹印。当最后一层稀泥抹完时,整座泥炉已堆成尖顶的圆锥,顶部二十厘米的圆孔像只朝天的眼,正等着接纳第一簇炭火。
子夜时分,第一块烧红的炭块被夹进炉心。林羽握着芭蕉扇的手腕匀速摆动,火星子顺着风口窜进炉内,最先接触炭火的松木发出噼啪轻响,青烟裹着树脂的香气漫开。黑虎蹲在炉边咳嗽两声,忽然指着炉顶笑:“族长快看,火苗子窜成金红色了!”
林羽看了看火苗说道:“该封炉了。”
吩咐黑虎用泥封住顶部和下面的三十个洞。
老人浑浊的眼睛映着跳动的火光,看着林羽指挥族人用湿泥封住顶孔,三十个通风口被泥团逐个堵死,最后一丝火光消失的瞬间。
五个时辰在晨露里慢慢凝结。当第一缕阳光爬上泥炉尖顶,林羽的木耙子刚触到泥壳,便听见内里传来细碎的断裂声。
剥落的泥块掉在地上,露出内里整齐排列的炭棍——墨玉般的光泽顺着截面反着白光,轻轻一敲便发出清脆的脆响。
“好炭!”黑虎捡起一根炭棍,指腹蹭过表面的炭粉,“这茬炭烧窑准够用,上次那批陶坯……”
他忽然住了嘴,偷眼看林羽的脸色。
却见年轻的族长正把炭棍递给莫老,老人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炭面,忽然抬头笑了:“现在可以烧出好的陶器了吗?”
林羽看了看碳,如果找到铁矿石就好了,有了碳,小小的陶器算什么,那还不是轻松拿捏!
晨风吹过空地,带走最后一丝烟尘。林羽望着远处堆成小山的炭垛,忽然想起前世窑厂老窑工给他的那张草图——此刻脚下的泥炉,比图纸上的多了三个通风孔,却比记忆里的任何一炉炭都烧得透亮。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炭,指尖的温度早已冷却,却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炉内那灼人的热意。
“明日开窑。”他忽然转身冲村民们笑,晨光在他眉骨处镀了层金边,“把上次攒的陶坯搬出来,这回……该让族人的人瞧瞧咱们的手艺了。”
林羽望着远处腾起的炊烟,指尖的炭粉簌簌落在青石板上。他忽然想起前世从视频里一个短视频博主说的话——“好陶靠窑,好窑靠炭,好炭……靠人。”
此刻晨光正漫过青岗岭,新砍的硬柴还堆在树下,等着下一场窑火的淬炼。
而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这团炭火里,悄悄埋下了种子。
接下来的半个月,窑炉的烟火就没断过。林羽在树皮上仔细记录每次试验:“第七次,黏土六份、沙子两份、草灰一份,成了三个完整陶罐”;“第十一次,通风口开大了,全炸裂”。他不断琢磨改进,在窑顶开了个观察孔,透过火苗颜色判断温度;还用泥片贴筑法做陶碗,特意把碗底加厚防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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