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简单的问候后,电话那头的小杰话锋一转:“妈,让爸爸听下电话。”
阿芝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灵机一动应道:“你爸在卫生间呢。这样,你过两分钟再打过来,好吗?”
电话一挂断,叶童立刻会意,飞快地抓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黄锦的号码,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恳请他帮忙配合。
两分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当铃声再次响起时,阿芝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后故意扬声道:“老黄,小杰要跟你说话。”说着,她将正在与黄锦通话中的手机小心地贴近。
一场精心编排的“隔空对话”就这样开始了。阿芝在这头适时地应和着,仿佛黄锦真的就在身旁。叶童紧紧捂住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丝声响就会戳破这个脆弱的谎言。
当电话终于挂断,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像是刚打完一场精疲力尽的仗。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叶童虚脱般地靠回阿芝肩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
“这孩子……看你看得紧哦!这是前脚刚走,后脚就来查岗啊。”她苦笑着摇头,“他啊,是算准了时间的,生怕咱俩又偷偷好上了!”
阿芝望着叶童强撑笑意的脸,心头漫上浓重的愧疚。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对不起,cc……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别这么说,”叶童立刻摇头,伸手握住她的掌心,力道坚定,“我们一起面对。”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温柔而笃定的光,“白龙王赠我们的一句话‘相爱可抵万难’。小杰这道坎,我们一定能跨过去。要相信相爱的力量。”
阿芝回握住她的手,从那坚定的目光中汲取着力量,重重地点头。“嗯。”她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冷静而认真,“那现在,我们必须要冷静下来,好好把这件事理清楚。”
她的目光沉静下来,带着不容回避的严肃,轻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
“cc,现在告诉我实话……小杰他,到底是用什么……威胁过你?”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叶童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是豁出去的坦诚与深藏的屈辱。她不再隐瞒,将那天小杰找上门来时,那番如同淬了毒的利刃般的话语,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
那些关于“破坏家庭”、“纠缠有夫之妇”、“毁掉事业名声”的指控,像冰冷的钉子,一字一句敲进阿芝的心里。她听到叶童当时如何试图用理性唤醒儿子,如何提及她的事业、声誉,甚至小杰自己的未来……
然而,回应叶童所有苦口婆心的,只是小杰那声冰冷的、带着毁灭一切意味的嗤笑,和那句——“我不管!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们分开!”
阿芝静静听着叶童的叙述,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沉重地闭上双眼,仿佛要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良久,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痛彻心扉的清明与深不见底的自责。
都是我的错……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这些年来,我天真地以为,只要维持一个表面的家,就能为孩子撑起一片无忧的晴空。却不知道,这份善意的谎言,反而让小杰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泡沫里,一住就是十几年……
她的目光越过叶童,仿佛穿透时光,看见了那些年为了维持表象而强撑的日日夜夜。
如今,当这个泡沫被我们亲手戳破,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活在虚幻里。在他眼里,你从来不是来爱我的,而是个残忍的,闯进他完美无缺的童话,偷走了他的母亲,更摧毁了他赖以生存的整个世界。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字字沉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的忏悔。
叶童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尖为之颤抖。她懂了,小杰对她那矛盾的情感——既依恋又憎恨,既熟悉又排斥——根源在此。他无法调和叶童给予的、真实的关爱,与他认知中“破坏家庭元凶”这一定位之间的巨大矛盾。
“所以,”阿芝的思路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异常清晰,“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和他争论我们相爱的对错,也不是简单地对抗他的威胁。我们要做的,是必须帮助他,亲手打破那个由谎言筑成的‘完美家庭’,让他学会面对并接受这个复杂、但更真实的世界。”
阿芝的指尖轻轻拂过叶童的掌心,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你说得对。问题的根源在于,他始终认为是你破坏了那个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家。我们需要让他看见真相——这个家早在你出现之前,就已经布满裂痕。
可该怎么让他明白呢?叶童的眼中带着迷茫。
过年。阿芝的眼里突然有了光,让他亲眼看见我父母是如何待你的。当他知道连最传统的外公外婆都早已接纳你、祝福我们,他固守的认知一定会被动摇。
叶童先是一怔,眼底的迷雾渐渐散去,恍如云开见月明。她伸手轻抚阿芝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久违的雀跃:是啊,我怎么忘了,我可是有岳父岳母撑腰的人呢。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像是压抑许久后终于释放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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