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看着女儿惨白的脸,听着王仲平毫不留情的诛心之言,知道大势已去。他挣扎着,老泪纵横,放弃了为自己辩解,只求保住妻女性命:“王仲平!所有的罪孽,都是我崔贵一人所为!千刀万剐,我认了!只求你……只求你念在……念在婉儿曾是你的妻子,放过她和我夫人!求你……放过她们!!”他艰难地磕下头去。
“爹!不要!”崔婉儿看到父亲如此卑微乞怜,心如刀割,一股决绝的勇气瞬间取代了恐惧。她猛地挺直脊背,如同披上了无形的铠甲,对着王仲平大声喊道:“不!父债子还!王仲平!你要杀就杀我!用我的命,换我爹娘的命!”
王仲平最恨的是崔贵,最想杀的是崔贵。此刻看着崔婉儿竟要以身相代,他心中那股扭曲的恨意仿佛找到了新的宣泄口。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邪异的弧度,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冷哼:“哼!”随即,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仰天狂笑起来,“放过她们?崔婉儿,你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你的命值多少?你想替谁死?你不觉得……你本来就该死吗?”他盯着她,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要将她彻底刺穿、冻结。
“王仲平!”崔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仲平骂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婉儿对你一片痴心,难道你对她……就半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吗?!”
“怜惜之情?”王仲平仿佛被这个词恶心到了,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我对她何止没有怜惜之情!每当我想起要对着她这张脸,虚与委蛇,百般讨好,曲意奉承,我就觉得……恶心透顶!”他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崔婉儿的心脏!
“你……!”一旁的丫鬟再也忍不住,愤怒地指着王仲平,“你不爱小姐,当初为何要花言巧语哄骗她?!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哄骗?”王仲平脸上的邪气更盛,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傲然,“说穿了,不过是为了利用她,报仇雪恨罢了!”他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在崔婉儿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如同凌迟:“崔婉儿,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无珠,引狼入室!你爹娘今天落得如此下场,家破人亡,全是因为你任性无知、咎由自取!是你亲手把他们推向了深渊!”他如同上次摧毁洪洛一样,将所有的罪恶和责任,无情地倾倒在崔婉儿身上。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崔婉儿的心上。婉儿的世界在崩塌,她的信念在粉碎,她的存在本身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和笑话。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牺牲,在王仲平口中都成了愚蠢的罪证。她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灰烬。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充满了绝望的认命:“我现在……真的觉得我自己……很该死……”
“婉儿——!”崔贵看到女儿被彻底摧毁了意志,心如刀绞,发出绝望的嘶吼,“王仲平!你摸摸你的良心!于法于理,婉儿她还是你的妻子啊!老夫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婉儿……放过她吧……”他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只想为女儿争得一线生机。
“妻子?情分?”王仲平像是被这两个词再次刺痛,眼前瞬间闪过焦桂英悬梁自尽,和焦桂英魂魄因婉儿缝的灵符伤得差点魂飞魄散的画面!一股更深的怨毒涌上心头。“拿纸笔来!”他厉声喝道。
纸笔迅速呈上。王仲平笔走龙蛇,带着满腔的恨意与决绝,一挥而就。写罢,他看也不看,将那张薄薄的纸扔向崔婉儿,它飘过婉儿眼前落到了婉儿脚边!
崔婉儿颤抖着,如同拾起千斤重担,缓缓捡起那薄薄的纸张。展开,赫然是“休书”二字!字字如刀,将她仅存的最后一点念想彻底斩断!她看着那冰冷的字迹,过往的恩爱缠绵、倾心付出、甚至是为他不惜背负的罪孽(逼死焦桂英),都成了讽刺至极的笑话!她的爱,终究是彻头彻尾的错付!
“哈哈哈……”崔婉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到极点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自嘲和绝望,“王仲平!我现在真的觉得我很该死!因为我做错了太多太多!”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
“我不遵从父母之命,执意嫁你,是为不孝!”
“我辜负洪洛一片深情,是为不义!”
“我处心积虑对付焦桂英,是为不仁!”
“我崔婉儿,不孝、不义、不仁!我罪该万死!”
她的眼神死死锁定王仲平,泪水汹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与决绝:
“可是王仲平!我这一生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洪洛,对不起焦桂英,唯独对你——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救过你的命!”
“我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我可以放下千金小姐的架子,笨拙地学针线,可以忍受烟熏火燎,一次次烫伤自己,只为学会下厨给你做一碗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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