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崔安身上那股子阴湿的算计味儿,刮过丁宝柱的耳畔。沉甸甸的钱袋里面那冰冷的银元如同毒蛇缠上被仇恨烧灼的心。
“你是崔贵的爪牙!你们帮我安的什么心?”柱儿布满血丝的眼死死剜着崔安。
“不管你怎么看待相爷,但是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铲除王魁!”崔安嘴角扯出阴冷的弧度,声音淬了冰
“可是王魁是那老贼的女婿……”丁宝柱疑惑的问道
“若这女婿是通敌要犯,相爷自当大义灭亲!否则事发东窗,知情不报,便是株连九族!他是在自保,也是在替你…开路!”
“你们都知道了?王魁是……”
“是王仲平”
“王仲平…”柱儿咀嚼着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像咬碎仇恨的骨头。他猛地夺过钱袋,沉甸甸的分量压着手腕,也注入了新的毒液。“濠州的人证,我去!” 他决绝地没入夜色,背影踉跄而孤绝。
崔安望着那背影,脸上伪饰的悲悯瞬间褪尽,只余毒蛇得逞的狞笑。随即他转身回府,步履轻快,仿佛下一刻王魁就能人证确凿,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刚踏入庭院月洞门,阴影里陡然伸出一只手,铁钳般攥住他胳膊!王仲平的脸在廊下灯笼昏光里半明半暗,眼底翻涌的寒意比夜露更刺骨。
“崔贵找道士对付桂英的事,你知情?” 声音压得极低,字字淬冰。
崔安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洇湿后背:“知、知道……”他喉头发紧,“可全是相爷一手操办,小人插不上手啊!”
“插不上手?”王仲平猛地将他掼在冰冷廊柱上,手肘抵住他咽喉,气息喷在崔安惨白的脸上,“桂英曾在破庙饶你狗命!你就眼睁睁看她被那妖道打得魂飞魄散?!这笔血债,是不是该算在你头上?!” 那力道,几乎要碾碎喉骨。
崔安魂飞魄散,徒劳地掰着王仲平铁铸般的手臂,嘶声求饶:“王公子……饶命……”
“饶命?”王仲平冷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破庙里,你已出卖了崔贵。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被崔贵揭了底,黄泉路上,定拉你垫背!”
“那你要我怎么做?”
他凑得更近,唇齿间迸出毒誓,“崔贵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我!迟一瞬,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着崔安瘫软如泥地点头,王仲平才松开手,身影没入黑暗。崔安捂着剧痛的脖颈滑坐在地,望着那消失的方向,恐惧的冰水褪去后,翻涌上来的是被蝼蚁噬咬般的屈辱与毒恨。他眼中凶光一闪,扶着柱子缓缓站起,暗影里,像一条蓄势的毒蛇。
侍郎府深宅,檀香与恐慌浊气交织。崔母攥着念珠,指节发白,对着崔贵哭诉:“老爷!婉儿还是惊梦连连,魂不守舍啊!” 她转向故作高深的马道长,声音尖利:“道长!那女鬼到底如何了?!”
马道长拂尘一摆,捋着山羊胡:“夫人宽心!女鬼虽被鬼王钟馗救走,但她已中贫道‘锁魂灵符’,魂体大伤,溃散在即!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崔母几乎泣血,“婉儿夜夜惊啼,滴水不进!”
“此乃惊魂未定,邪气侵扰。”马道长眼珠一转,“当请一尊开光宝像,供奉小姐房中,以佛门慈悲之气,安神镇魂!”
“快!快把我佛堂那幅开过光的观音大士像请来!挂进婉儿房里!” 崔母如抓救命稻草。
王仲平踏着夜色归来,目光被墙上新挂的观音像攫住。菩萨低眉垂目,宝相庄严,落在他眼中却如巨大的虚伪符咒,天下若有神佛为何我王家、焦家满门忠烈还会成为刀下亡魂……。无名邪火猛地窜起!
“谁挂的?”声音冷如寒铁。
“夫…夫人为小姐祈福安神……” 小丫头吓得后退。
“安神?”王仲平嗤笑,大步上前,粗暴的将画像扯下。他盯着手中那菩萨慈悲的眼,刻骨的鄙夷几乎化为实质:“婉儿若没做亏心事,何须神佛?婉儿若做了亏心事,漫天神佛也救不了她!”
小丫鬟被他眼中戾气慑得后退一步,脱口道:“依奴婢看,倒是姑爷您亏心事做多了,也想拜拜菩萨求个心安吧?”
“拜佛?”王仲平嗤笑,像被毒蜂蜇了一下。他才不信什么神佛!他将画像狠狠卷成一轴,掷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转身欲走,一个空灵虚弱的声音穿透生死阻隔,在他脑海炸响:“仲平…要信神佛…”
要信神佛
四字如惊雷!王家覆灭,书画尽焚…唯一留存相府的…只有母亲当年供奉、后来不知所踪的这幅观音像!那密函…难道…?
电光火石!王仲平霍然转身,眼中精光骇人!
丫头拿起画像准备重新挂上,却被王魁一把夺过!
“姑爷!”丫头生气大喊并试图从王魁手中抢回。
王仲平快速将画卷卷好,紧紧攥在手中,如同握着滚烫的烙铁,又似捧着唯一的生门。他甩开上前来夺画的丫头,迅速转身,疾步走向书房,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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