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钟馗所赠的阴阳宝扇,焦桂英的魂魄如同挣脱了无形枷锁,轻易便穿透了阴阳界限,重返那令她爱恨交织的人间。她心念所至,身影便如轻烟般飘向侍郎府邸,急切地想找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又恨入骨髓的男人——王仲平。
侍郎府内,桂英的魂魄带着一丝茫然与怨气,在来到了王仲平的房间,她手一挥,烛火便自动点燃!“王仲平呢?”
“魁哥今夜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崔婉儿一声叹息,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在丫鬟小玲子的搀扶下,缓缓走向自己与王魁的卧房。
房门虚掩着,透出屋内昏黄的烛光。婉儿心中微动,示意小玲子在门外等候,自己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内陈设一如往常,紫檀木的书案,墙上的宝剑,还有那张宽大的卧榻。然而,就在那卧榻之侧,背对着门口,静静伫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婉儿的心先是猛地一沉。这背影……是个女子?身形窈窕,身着素色的衣衫,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这么晚了,是谁?竟敢擅自闯入魁哥的卧房?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婢女想要献媚?还是……一股强烈的不悦和被侵犯领地的恼怒瞬间涌上心头。她甚至没往别处想,只觉得是府中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或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那身影一动不动,静得有些诡异。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明明点着烛火,却感觉不到暖意。婉儿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这感觉……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缓缓地、极其自然地转过了身。
当那张脸完全映入崔婉儿眼帘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啊——焦桂英”吓得魂飞魄散,踉跄后退,花容失色,“你……你是人是鬼?!焦……焦桂英?!”
桂英的魂魄悬浮在微光中,面容带着死者的苍白与幽怨,声音飘忽却清晰地传入崔婉儿耳中:“这不重要。我只问你,王魁人呢?”
“不……不要过来!不要找我!” 崔婉儿惊恐万状,眼前的景象让她精神濒临崩溃。她转身想逃,却因极度恐惧而脚步虚浮,看谁都仿佛带着桂英的脸。慌乱中,她一脚踏空,“噗通”一声栽进了冰冷的荷花池里!
“小姐——!” 远处传来丫鬟的惊呼。
就在此时,一直默默关注着崔婉儿的洪洛恰巧经过。眼见心上人落水,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刺骨的池水中,奋力将已呛水昏迷的崔婉儿救起。府中顿时一片大乱。
洪洛浑身湿透,顾不得自己,亲自将婉儿抱回闺房,请医煎药,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看着婉儿惨白的面容和昏迷中仍因恐惧而颤抖的模样,洪洛心如刀绞,一股怒火直冲顶门!他安顿好婉儿,不顾自己同样湿冷和可能加重肺痨的风险,带着一身寒气,怒气冲冲地冲出了侍郎府,直扑王魁最可能流连的烟花之地!
**侍郎府外暗巷**
一心要为春香和桂英报仇的柱儿,如同潜伏的猎豹,紧紧盯着侍郎府的动静。他看到洪洛湿淋淋、气冲冲地跑出来,认出了这个曾在公堂上指证桂英出身的“病书生”,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哼!助纣为虐的东西!”
**烟花之地,雅阁内**
王魁斜倚在软榻上,面前是美酒佳肴,身旁是几位巧笑倩兮的美女子。他看似沉醉其中,推杯换盏,好不快活。花魁拨动琵琶,婉转唱着小曲,他却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抽离。杯中之酒,饮下的皆是苦涩与麻木。谁又知道,这看似放浪形骸的表象下,是一颗被仇恨和失去挚爱的痛苦反复啃噬、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砰!” 雅阁的门被大力撞开,浑身湿冷、面色铁青的洪洛闯了进来。
“王魁!” 洪洛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婉儿落水了!差点淹死!”
王魁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皮都没抬,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哦?救起来了吗?” 那语气,仿佛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关切。
“救起来了!” 洪洛被他这漠然的态度彻底激怒,胸膛剧烈起伏,“可她现在昏迷不醒”
王魁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他随即又灌下一杯酒,语气更加淡漠:“救起来就好。” 说罢,竟又去揽身旁的花魁,作势要继续这“快活”。
“你——!” 洪洛目眦欲裂!他视为珍宝、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人儿,在王魁这里竟轻贱如草芥!这巨大的落差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王魁的衣领,抡起拳头,怒吼道:“王魁!你到底是不是人?!婉儿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洪洛拼了这条命,也要你偿命!”
王魁被洪洛揪得身子一晃,酒也洒了大半。他看着洪洛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脸,那眼底深处燃烧的、不顾一切的爱意,像一根刺扎进了他麻木的心。这爱意如此纯粹,如此炽热,反衬得他此刻的所作所为更加卑劣不堪。一股无名火夹杂着自厌自弃的情绪猛地窜起,他愤然甩开洪洛的手,力道之大让洪洛踉跄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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