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狭小的屋子,昏暗的光线,清冽的冷香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交织成一片暧昧而危险的空气。
雪倾一动不动,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墨色瞳仁里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平静的脸。
她想确认,他究竟是不是在说笑。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力道,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更能看到他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深处,隐藏着一丝狼狈的慌乱。
原来,这位高高在上的寒聿仙君,也并非他自认为的那般无情无欲,刀枪不入啊。
半晌,在裴玄度几乎要失去耐心的那一刻,雪倾笑了。
她缓缓抬起手臂,纤细的手臂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轻轻攀上了裴玄度的脖颈。
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诱人的意味,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微末的距离,也彻底碾碎。
“好啊。”
裴玄度的身体,在她手臂环上来的那一刻,瞬间僵硬。
他预想过无数种反应。
惊慌,羞愤,怒骂,挣扎。
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一副……姿态。
那双纤细的手臂带着温软,轻轻环着他的后颈。
她仰着脸,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清亮的眼眸里,盛着一丝让他心惊肉跳的笑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撑在床板上的手臂肌肉在一瞬间绷紧,那颗本该古井无波的道心,此刻正不受控制地狂跳,每一次撞击都带着陌生的,让他心慌的灼热。
他在这一刻,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仙君?”雪倾仰着脸,柔软的指腹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着他颈后的皮肤,声音里带着一丝纯然的无辜,“怎么了?不是要……再行一次鱼水之欢吗?”
那温热的触感,精准地落在他颈后逆鳞下方三寸的位置。
裴玄度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抽身后退。
他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乎是狼狈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与她瞬间拉开了足有三步之遥的距离。
屋子里的暧昧气氛,因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被割裂。
“不知羞耻。”
裴玄度猛地转过身,用背影对着她,竭力平复着自己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雪倾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促狭的瞥了一眼裴玄度僵硬的背影,暗暗腹诽。
早知如此。
何必呢。
“是仙君说喜欢刺激的。”雪倾一脸无辜反击,“雪倾只是在配合仙君。”
配合?
裴玄度几乎要被这两个字气得呕出血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陌生的,让他失控的烦躁。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多待一息,他怕自己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不可。
“方才,本君不过是试探。”裴玄度冷淡开口,试图掩盖那一丝丝失控的痕迹。
“试探你是否会因惧怕本君,而心生退却。”
雪倾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衣衫,语气温顺如常:“仙君多虑了,这道种本就是仙君的,雪倾自然不会退却。”
裴玄度缓缓转过身,那张清冷如玉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个狼狈失措的人根本不是他。
“归还道种,另有他法。”
“那是什么法子?”雪倾追问。
裴玄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朝着她走近一步。
“跟本君走。”
他丢下这四个字,不待雪倾再问,便已抬手。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面前的空气竟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一道闪烁着银色光辉的裂隙,无声无息地撕裂开来。
他再次探出手,目标明确地揽住雪倾的腰。
熟悉的清冽冷香将她包裹,下一瞬,天旋地转。
雪倾只觉得眼前光影变幻,耳边是虚空被撕裂时发出的细微嗡鸣。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等再睁开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处绝巅之上。
脚下是平整如镜的巨大玉台,玉石泛着清冷的光,映着天际的漫天星河,仿佛整片宇宙都倒悬于此。
四周云海翻涌,如白色的巨浪,在脚下沉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灵气,古老而庄严。
“这是何处?”雪倾仰头,看着这片仿佛不属于人间的景象。
裴玄度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负手立于玉台边缘,广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同心台。”他开口,声音在这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清晰,“缔结道侣契约,证告天地之所。”
雪倾的心,微微一沉。
她看着裴玄度的背影,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归还道种的真正方法,是……”
裴玄度缓缓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漫天星光的映照下,清晰地,不带任何杂质地,望向她。
“结为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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