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朱棣那“朕即天理”的雷霆之音,如同实质的巨锤,将弥漫的恐慌、动摇与阴毒算计狠狠砸碎!帝王的意志,带着尸山血海淬炼出的绝对力量,瞬间为这摇摇欲坠的帝国锚定了核心。朝堂上,那些片刻前还高呼“禳解”、“罢黜格物”的官员,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连呼吸都成了奢望。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唯有朱棣身上散发出的、那混合着铁血与硝烟的威压,在殿宇间无声地咆哮。
朱棣的目光,如同盘旋于九天的鹰隼,冰冷地扫过殿中众生相,最终落在那台被自己手指所指的“显微定真镜”上。那冰冷的黄铜镜身,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奇技淫巧,而是洞穿迷雾、直抵本源的国之重器!他阔步向前,玄色龙袍的下摆带起凛冽的风。
“传旨!” 朱棣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钉楔入金砖,不容置疑:
“兵部尚书金忠!”
“臣在!” 金忠须发戟张,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被帝王威势点燃的炽热战意。
“命安远侯柳升,即刻率神机营火铳兵三千,五军营精锐步骑两万,出德胜门!依托昌平卫城,结硬寨,架火炮!给朕把阿鲁台的马蹄子钉死在昌平城下!告诉他,” 朱棣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眼中寒光四射,“朕回来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命成国公朱能,总督京营防务!九门戒严!敢有妖言惑众、动摇军心者,立斩!敢有趁乱劫掠者,立斩!敢有通敌资敌者,诛九族!”
“命户部尚书夏原吉!倾尽太仓、内帑!不惜一切代价,保障前线粮秣、火药、伤药!凡有推诿、克扣、延误者,” 朱棣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那些瘫软的江南官员,“剥皮实草,悬于九门!”
“臣等遵旨!” 金忠、夏原吉声音洪亮,领命而去,脚步带风。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在朱棣这寥寥数语下,如同沉睡的怒龙被骤然惊醒,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朱棣的目光终于落回御阶上那小小的身影。朱高炽挺直了背脊,努力压下眼中的水光,仰头迎上父皇的目光,清澈的眼底,是孺慕,是委屈,更是重新燃起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坚定!
“炽儿,” 朱棣的声音罕见地放缓了一丝,带着不易察觉的赞许,“你做得好。镜照妖邪,格物破疫,乃社稷根本!些许魑魅魍魉,跳梁小丑,何足道哉!” 他的大手,重重地落在朱高炽略显单薄的肩头,那掌心的温度与力量,瞬间驱散了朱高炽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与寒意。“大同之事,朕已知晓。石灰毒瘴?呵,好胆!” 朱棣眼中杀机一闪而逝,转向侍立一旁、如同标枪般肃立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纪纲!”
“臣在!” 纪纲单膝跪地,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刺骨的寒意。
“持朕金牌!率北镇抚司所有能动的缇骑!给朕查!从大同负责‘三光’的军需小吏,到沿途转运石灰的仓吏,再到金陵城里那些吃里扒外的硕鼠!给朕挖!顺着那石灰里的鼠尾巴,给朕把藏在阴沟里的毒蛇,一条不剩地揪出来!记住,” 朱棣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朕要活的!朕要亲口问问他们,是谁给的胆子,敢在朕的九边重镇,行此绝户毒计!查实一人,锁拿一族!敢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臣,领旨!” 纪纲眼中闪过嗜血的寒光,起身,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带着令人胆寒的煞气,瞬间消失在殿门之外。一场针对幕后黑手、刮骨疗毒般的血腥清洗,就此拉开序幕!
朱棣的目光最后投向那台显微定真镜,深邃的眼底,竟流露出一丝近乎狂热的光芒。他大步上前,竟亲自伸出覆盖着玄色护臂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冰凉的黄铜镜身,如同抚摸绝世神兵的锋刃。
“格物…致知…” 朱棣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随即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视群臣,“传朕口谕!移驾格物院!朕要亲眼看看,那镜中妖虫,那石灰毒瘴!看看这所谓‘天罚’,究竟是何等魍魉!”
大同镇,重症疠所。空气如同凝固的毒胶,混合着血腥、腐臭、生石灰的燥烈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李时珍和王徵如同两尊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石像,呆立在张猛的草席旁。
草席上,张猛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痉挛都带出大股粘稠得如同劣质酱油般的黑血。他腋下和股间的溃烂肿核,此刻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活物,表面疯狂地鼓起一个个脓包,又瞬间破裂,喷溅出腥臭的脓血和破碎的黑色组织!皮肤上的黑紫色斑块如同活了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连接,几乎覆盖了他整个上半身!他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瞳孔涣散到极限,眼球上布满了可怖的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张猛!撑住!撑住啊!” 李时珍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他徒劳地按压着张猛痉挛的胸膛,试图阻止那狂暴的生命流逝。王徵死死咬着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淌下,镜片后的眼睛一片赤红。他们眼睁睁看着,那注入张猛体内的最后“青锋”,非但没有成为救命的稻草,反而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彻底引爆了那在石灰毒瘴滋养下、已然变异疯狂的妖虫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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