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兴安岭,寒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年关将近,林场里本该洋溢着准备过年的喜庆和忙碌,但一股不安的气氛却笼罩着靠近黑瞎子沟的第七楞场。
这天晌午,麻松山正带着牛飞扬和于振军在破屋院子里训练“子弹”追踪移动目标。小家伙越发神骏,对麻松山扔出的皮球总能迅速衔回,引得牛飞扬啧啧称奇。牛晓云则坐在屋里的小火炉旁,就着窗户透进的光亮,仔细核对着上次卖野猪和熊货的账本,眉头微蹙,显然在计算着一笔不小的家庭开支。
院门被“哐当”一声推开,裹着一身寒气的生产科赵调度急匆匆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焦急:“松山!晓云!还好你们都在!出事了!”
麻松山接过“子弹”叼回的皮球,拍了拍它的脑袋,看向赵调度:“赵叔,别急,慢慢说,哪个楞场又碰上硬点子了?”经过前几次的事,他现在几乎是林场解决“非生产性难题”的首选专家。
“是第七楞场!”赵调度喘着粗气,“不是大牲口,是狼!一群瘪犊子玩意儿,闹腾好几天了!”
“狼?”牛飞扬来了兴趣,“多少?伤人没?”
“那倒没有,”赵调度摆摆手,“可它膈应人啊!白天工人上山伐木,它们就远远跟着,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瞅得人心里发毛!晚上就溜到工棚子附近,不是偷吃晾在外头的干粮,就是嗷嗷乱叫,搅得人睡不安生!还他妈专叼工人晾的靰鞡鞋(一种东北棉鞋),都叼走好几双了!工人们现在心里慌得很,干活都没心思,生怕哪天它们真扑上来!”
于振军推了推眼镜:“只是骚扰?没主动攻击?看来这群狼数量不多,而且似乎……没那么饿?”他习惯性地分析。
“老刘头说看脚印,大概也就五六条,像是一小群。”赵调度点头,“可架不住天天来啊!楞场生产都受影响了!王场长意思,请你们再去一趟,想想办法把这群烦人的玩意儿撵走或者收拾了!”
麻松山沉吟了一下。对付这种不成规模、以骚扰为主的狼群,动用枪支大动干戈,效果未必好,反而可能把它们吓得更远更分散,以后更难办。
“行,赵叔,我们知道了。明天一早就过去看看情况。”麻松山应承下来。
赵调度千恩万谢地走了。
牛飞扬摩拳擦掌:“山子哥,这回好办!五六条狼,咱们几杆枪一顿搂,全给它报销!”
麻松山却摇摇头:“不行。狼这玩意儿记仇又狡猾。你开枪打,打死一两条,剩下的肯定跑,但记住这地方和人了,以后说不定更变着法地来捣乱,甚至真敢伤人。得想个法子,让它们吃了亏,还不知道亏吃在哪,自个儿觉得这地方邪性,不敢再来。”
牛晓云从屋里走出来,接口道:“嗯,硬打不如巧取。最好能抓个活的,或者狠狠给个教训,让它们长记性。”
“那咋弄?”牛飞扬挠头。
麻松山笑了笑,眼里闪着光:“咱给它布个‘迷魂阵’!走,先去库房找点家伙事!”
第二天一早,四人带着“子弹”和几个大麻袋到了第七楞场。场长老刘头早就等着了,一脸愁容地引着他们去看狼群活动的痕迹。工棚周围的雪地上,果然散布着一些凌乱的狼脚印,还有一些被撕烂的破麻袋和一只被啃得不成样子的破靰鞡鞋。
“子弹”一到这儿就兴奋起来,小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狼味儿,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显得既警惕又跃跃欲试。
麻松山仔细勘察了狼群的行动路线,发现它们总是从楞场西边的一片灌木丛钻出来,沿着一条固定的路线接近工棚,得手或骚扰后再原路返回。
“有门儿!”麻松山指着那条被踩得有些光滑的兽径,“就这儿,给它们摆一桌‘好菜’!”
他让牛飞扬和于振军去砍来十几根弹性极好的新鲜柳木枝,削尖一头。自己则从麻袋里掏出带来的铁丝、细绳、还有几块特意准备的、抹了猪油和盐的骨头肉(用作诱饵)。
“飞扬,振军,看好了,”麻松山一边动手一边讲解,“这叫‘吊脚套’!把柳木枝弯过来,埋进雪里固定好,上面做个活扣绳套,用细线别住,轻轻搭在兽径上,线上连着诱饵。狼一来,贪嘴吃诱饵,一碰线,柳木枝弹起来,绳套瞬间就能把它一条后腿给吊起来!”
他动作麻利,很快就在狼群必经之路上,依着地形,或明或暗地设下了七八个这样的吊脚套。每个套子都做了精心的伪装,看起来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接着,他又在套子阵的外围,选择了几处狭窄的通道,挖了几个浅坑,里面插上削尖并烤硬的木签子(倒须签),上面轻轻覆盖上雪和枯叶,做成简易的陷阱(跘蹄坑)。
“光有套子还不够,”麻松山解释,“有的狼狡猾,可能躲过套子。这些跘蹄坑能扎伤它们的脚掌,让它们吃痛,觉得这地方处处是危险。”
最后,他让牛晓云找来几个破铁皮桶和几面锣,分散挂在套子阵周围的树上,用细线巧妙地连接在一些不显眼的触发机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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