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的风已褪去寒意,带着淮河的湿润,拂过舒城的青石板路。许褚骑着绝影马,身着一袭青色深衣 —— 衣料是吴郡上好的蚕丝所织,却未绣任何花纹,只在领口与袖口缝着素色锦边,既显得体面,又不张扬。身后跟着裴元绍一人,裴元绍双手捧着一个黑漆礼盒,礼盒上雕着简单的云纹,透着一股雅致,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时刻保持着警惕,尽显护卫的干练。
此行的目的地,仍是舒城周氏府邸。自上次初遇周瑜后,许褚便一直惦记着这位未来的江东大都督。如今庐江局势初稳,他终于有时间再次登门,而这一次,他要做的,远不止 “拜访” 那么简单 —— 他要提前五年,将这位 “周郎”,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周府门前,门吏早已认得许褚,见他到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许公子大驾光临,小人这就去通报家主与周瑜公子。”
“有劳。” 许褚翻身下马,接过裴元绍手中的拜帖,递过门吏,“烦请告知周公,许褚特来拜会,非为公务,只为论交。”
门吏应声而去,不多时,便见周尚与周瑜一同迎出府门。周尚依旧身着儒衫,面色温和;身旁的周瑜则穿着一身月白色短打,身形虽仍显稚嫩,却已透着一股挺拔之气,一双眼睛明亮如星,看到许褚时,眼中闪过明显的欣喜,却仍保持着孩童的拘谨,拱手行礼:“瑜,见过仲康兄。”
“瑜弟不必多礼。” 许褚笑着上前,语气自然,仿佛两人早已相识多年,“今日前来,未提前告知,叨扰周公与瑜弟了。”
周尚连忙摆手:“仲康客气了。你来访,是我周家的荣幸。快请入内,厅中已备好清茶。”
一行人走进正厅,分宾主落座。裴元绍则守在厅门外,身姿笔挺,目光扫过庭院四周,确保无异常情况。侍女奉上茶水,周尚便笑着开口:“仲康近来在庐江推行的‘义舍’与‘医馆’,老夫早有耳闻。每日施粥救济贫民,免费为流民治病,此等仁政,在如今这乱世,实属难得。舒县百姓都在说,庐江来了位‘许青天’呢。”
许褚闻言,谦逊道:“周公过奖了。我父子蒙朝廷恩典,守庐江一地,若连百姓的温饱与安康都无法保障,何谈‘守土’?这些举措,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分内之事?” 周尚摇头,眼中满是赞赏,“如今这世道,多少官吏只知搜刮民脂民膏,能将‘百姓安康’视为‘分内之事’的,又有几人?仲康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仁心,日后必成大器。”
一旁的周瑜听得认真,忽然开口问道:“仲康兄,我听闻郡学已招收了两百名寒门子弟,还增设了‘算术’课程,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确有此事。” 许褚点头,看向周瑜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瑜弟消息倒是灵通。郡学招生,不分出身,只要有求学之心,皆可入学;增设算术,是因吏治与农事都需用到计算,若吏员不懂算术,便容易出现赋税统计错误、粮饷发放不均之弊。瑜弟对郡学之事感兴趣?”
周瑜眼中闪过一丝向往:“我曾读过《周礼》,知道‘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算术本就是六艺之一,只是如今许多学堂都只重经史,忽略了实用之学。仲康兄能重视算术,实乃远见。”
这番话出自一个十岁孩童之口,却条理清晰、见解独到,连周尚都忍不住点头:“瑜儿说得对。经史固然重要,却也需结合实用,方能治国安民。仲康,你这郡学的理念,倒是与老夫不谋而合。”
许褚心中暗叹:果然是周瑜,即便年幼,也已显露出超越常人的见识。他笑着起身,对裴元绍道:“元绍,将礼盒呈上来。”
裴元绍应声走进厅内,将黑漆礼盒放在案上,又退回到厅外值守。许褚打开礼盒,只见里面铺着红色锦缎,摆放着一副棋具 —— 棋盘是鞣制过的上等牛皮,上面用墨线精细地绘制着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甚至还标注了 “粮道”“栈道” 等军事要地;棋子则分为黑白两色,以象牙和乌木雕刻而成,每一枚棋子都打磨得光滑圆润,上面刻着清晰的字迹:“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中郎将”“校尉”“都尉”,还有 “骑兵”“斥候”“辎重”“陷阱” 等字样。
“这是……” 周尚凑近细看,眼中满是好奇。
周瑜更是直接站起身,走到案前,目光紧紧盯着棋具,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 他自幼喜爱兵法,常以石子、树枝在地上模拟战阵,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巧、如此贴合军事的 “玩具”。
“此物名为‘军棋’,是我闲暇时琢磨出来的。” 许褚拿起一枚 “大将军” 棋子,递到周瑜手中,“瑜弟你看,这‘大将军’为最高统帅,需重点保护;‘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为高级将领,可统领兵马;‘斥候’负责探查敌情,‘辎重’关乎粮草供应,‘陷阱’则可伏击敌军…… 规则虽简,却暗合兵法中的‘虚实奇正’‘攻守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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