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府大学的新学期,在秋高气爽的九月里正式拉开了帷幕。
偌大的校园如同一部精密而宏大的机器,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迎接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新鲜血液。
开学典礼上,校领导慷慨激昂,学者大家侃侃而谈,优秀学生代表意气风发,整个礼堂都弥漫着一种庄严而热烈的氛围,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云游坐在黑压压的新生人群中,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普通的纯色T恤,神情专注却平淡,如同滴水入海,毫不起眼。
班级见面会更是成了一个小型的社会缩影。
同学们轮流上台自我介绍,有的自信满满地罗列着过往辉煌,有的羞涩腼腆地简单介绍家乡,有的则幽默风趣地试图迅速拉近关系。
当轮到云游时,他只是平静地站起身,说了句“大家好,我叫云游,来自蜀省沱市”,便微微鞠躬坐下,言简意赅,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甚至刻意避开了那足以引人注目的高考成绩。
这份过分的低调,让一些早已听闻“省前十学霸”名头、心存好奇想结识一下的同学,不免有些失望和纳闷——这个云游,似乎也太过普通和内向了些。
然而,这正是云游想要的效果。
他深知,在这藏龙卧虎的国府大学,过早暴露锋芒并非明智之举。
他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一段不被过多打扰的时间,来默默构筑自己真正的根基。
大学生活就此按部就班地展开。
课堂之上,云游的表现无可指摘。他总是选择教室中间偏后排的位置,既能听清讲课,又不易被过度关注。
他认真听讲,笔记清晰工整,但当教授提出一些有深度的问题,目光扫视全场时,他会适时地低下头,或假装沉思,避免成为那个被点名的“正确答案提供者”。
若真被点到,他的回答也总是力求精准而简洁,保持在“良好”的范畴,绝不显露出远超同龄人的见解或那过目不忘的恐怖能力。
他的成绩,被他小心翼翼地控制在班级中上游,一个既不会掉队惹来关注,又不足以成为话题中心的稳妥位置。
在那些家世显赫、才华横溢、热衷于在社团和学生工作中崭露头角的同学们的光芒映衬下,云游就像一块沉默的背景板。
他拒绝了所有社团的邀请,婉拒了担任班干部的提议,课余时间也几乎不参与同学们的聚餐、郊游或K歌活动。
每当有人热情相邀,他总是以“要去图书馆查资料”或“约了人讨论课题”(实则往往是去忙自己的“私事”)为由礼貌推脱。
渐渐地,同学们也习惯了他的独来独往,将他归类为那种性格孤僻、只知埋头苦读的“书呆子”,不再将他纳入日常交际的圈子。
无人知晓的是,每当放学铃声响起,或周末来临,那个在校园里低调沉默、仿佛只与书本为伴的云游,便会如同水滴蒸发般悄然“消失”。
他脚步迅疾而坚定地离开校园,不是走向书香弥漫的图书馆,而是拐进知春里那条闹中取静的小巷,回到他那间月租两千五的十二平米“作战指挥部”。
在这里,他完成了从一名普通大学生到创业者的身份切换。
这间小屋,俨然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中心。
书桌上,经济学原理的教材旁边,摊开的是详尽的京华市地图、大学城商业街的店铺分布图、以及写满了复杂计算公式和可行性分析的预算表、项目进度甘特图。
墙面之上,贴着他亲手绘制的“清饮坊”Logo设计草图、几种不同风格的店内布局构想图,以及用不同颜色标注出的主打饮品配方比例和口感要点,宛如军事地图般严谨。
他的课余时间,被创业筹备的每一个细节填塞得满满当当,节奏紧张甚至超过学业:
这不仅是资金的大头支出,更是决定成败的关键一步。
他几乎用双脚丈量了大学城周边每一条有价值的街道。
清晨,他观察上班上学的人流潮汐;
中午,他记录白领和学生午休时的消费走向;
傍晚和周末,他测算休闲娱乐带来的客流量峰值。
他拿着小本子,记录下每一个招租店铺的具体位置、面积、格局、采光、周边业态、甚至门前台阶的高低。
与房东或中介的谈判更是考验耐心和智慧,他反复测算每日租金折算成杯饮的销售底线,在价格和位置之间寻找最优解,常常为了压低几百元月租而磨破嘴皮。
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充满了希望与失望的交替。
周末,他再次化身采购员,深入南郊批发市场和专业的二手设备集散地。
凭借之前详细的调研笔记,他目标明确地寻找那几款既满足功能需求、价格又在其承受范围内的二手设备。
与精明的商家讨价还价,仔细检查封口机的加热元件、冷藏柜的制冷效果、沙冰机的电机功率,亲自测试运行是否平稳、噪音是否过大。
当那台擦拭一新的半自动封口机和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二手冷藏柜,被工人小心翼翼搬进暂时空置的店铺时,他看着这些冰冷的钢铁家伙,眼中闪烁的却是看到未来现金流滚滚而来的兴奋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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