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坛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清晨推开窗时,守脉亭已裹在一片素白里,承脉苗的叶片上积着薄雪,却没被压弯,主苗与侧芽的金色纹路在雪下若隐若现,像藏着团不肯熄灭的火。
石敢当踩着雪跑到亭前,小心翼翼地用木片扫去苗上的积雪:“可别冻着了,清月姐姐说这苗虽有地脉护着,也经不住暴雪。”他从怀里掏出个暖手炉,是用焚天谷的火纹石做的,揣在怀里暖烘烘的,“我把这炉放在根旁,能挡挡寒气。”
水灵儿提着盏防风灯跟过来,灯芯是用望岳草的茎做的,燃烧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守脉诀说,冬雪能滋养地脉,只要别让雪压坏苗茎就行。”她把灯挂在亭柱上,暖黄的光落在承脉苗上,雪粒在光中簌簌落下,像撒了把碎银。
陈默站在廊下,看着两个年轻人忙碌的身影,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灰棱趴在他脚边,毛发被雪沾得有些湿漉漉,却执意不肯进房,只是望着守脉亭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这小家伙,比谁都上心。”苏清月裹紧了披风,手里捧着个陶瓮,“这是用承脉苗的侧芽煮的茶,地脉说能驱寒,给他们送去吧。”
茶水下肚,石敢当顿时觉得浑身暖和,他指着远处的山峦:“听说雪域的听雪楼已经被大雪封山了,守阁人正用我们送去的地脉花粉末加固冰镜呢。”
水灵儿抿了口茶,印记微微发烫:“观潮台的老守阁人传讯说,通天潮在冬夜里会泛着红光,像给地脉盖了层红被子,可好看了。”
疯和尚扛着捆柴从外面进来,胡子上挂着雪碴:“守脉亭的炉子快灭了,添点柴。”他把柴塞进亭边的火塘,火星溅起,映得承脉苗的叶片发亮,“当年在镇沙堡,冬天守地脉节点,就靠这火塘续命,没想到现在给株苗用上了。”
阿木则在亭外的雪地上画起了符文,用脚踩出深深的印记:“这是‘暖脉阵’,能引地脉的热气上来,护住承脉苗的根须。等雪化了,阵纹就会融进土里,不影响来年生长。”
白长老拄着拐杖,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他走到承脉苗前,轻轻抚摸叶片上的纹路:“玄山公的手札里说,地脉在冬天会积蓄力量,就像人在夜里睡觉,养足了精神,春天才能发力。这苗现在看着安静,根须在土里长得快着呢。”
石敢当立刻蹲下身,耳朵贴在雪地上听:“真的!下面有簌簌的声音,是根须在生长!”
暮色降临时,总坛的弟子们都来守脉亭前挂灯笼,红灯笼沿着亭柱一路排开,映得雪地一片通红。阿瑶提着个兔子灯跑来,把灯放在承脉苗旁边:“给小草也提个灯,晚上就不黑了。”
灰棱叼着块星屑,放在兔子灯旁,星屑的光与灯光交融,在雪地上投下暖黄的光斑。陈默望着这株在风雪中安稳生长的新苗,忽然明白,所谓守岁,不只是守着时间的流转,更是守着这份在寒冬里依然不肯熄灭的生机——就像地脉在雪下积蓄的力量,就像年轻守陵人眼里的光。
守脉亭的风铃裹着雪,响声闷闷的,却带着种安稳的暖意。石敢当和水灵儿正围着火塘,给其他年轻弟子讲今天处理地脉淤塞的经历,少年的声音洪亮,少女的声音温柔,在雪夜里远远传开,像在讲述一个关于希望的故事。
陈默转身往房里走,灰棱紧随其后,尾巴上的雪碴甩落,在地上留下细碎的白痕。他知道,这个冬天,承脉苗会在守脉亭前安稳扎根,而那些年轻的守陵人,也会像这株新苗一样,在风雪里学会坚韧,在守护中慢慢成长。
雪还在下,守脉亭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映得承脉苗的叶片愈发鲜亮。这是个安静的冬夜,却藏着无数正在发生的生长——在地脉深处,在新苗的根须上,也在每个守护的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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