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枕着万一乐的胳膊,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沉入了梦乡。小脸上还带着对手机里那片“凶凶绿绿”的懵懂印象。万一乐轻轻将她抱回小床,盖好被子。
指尖拂过她额前细软的碎发,一缕极淡的愿力柔光随之渗入,为她驱散可能沾染的任何外界不安。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心头那点因远方苦难而起的波澜也稍稍平复。
他坐回沙发,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但化工厂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绿、留守儿童村令人窒息的浊黄与灰黑、以及助农骗局中刺目的暗金,仿佛烙印般刻在他的感知里。
这些不再是县城里零星的业力光点,而是盘踞一方、如同沉重阴云般的业力聚合体,散发着强烈的“引力”,牵引着他心脏深处那旋转不息的水滴状愿力核心。
净尘中阶,感知覆盖一县之地,能力在于影响人心、小范围净化与安抚。面对这种跨地域的、盘根错节的业力聚合,他此刻的力量,如同试图用一杯清水去浇灭山林大火,显得如此微渺。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脚踝。
他下意识地拿起那本放在茶几上的无名佛经。粗糙的纸页仿佛带着某种抚慰人心的温度。指尖划过书页,目光停留在关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片段。这是净尘高阶的门槛——“外界业力不扰,可以剥离和转化业力(重业力转化为轻业力),并且可以大范围净化和安抚他人”。
“无所住…” 他低声咀嚼着这三个字。不是冷漠的隔绝,而是不被外境所黏着、所动摇。唯有心定如磐石,澄澈如明镜,才能看清业力流转的脉络,才有力量去引导、去转化那庞杂沉重的污浊。
他现在能“影响”,能“安抚”,能对个体进行“扰动”,但面对那些纠缠如乱麻、积重难返的群体性业力,他缺乏更根本的“剥离”与“转化”之力。那些墨绿、浊黄、灰黑、暗金……它们彼此缠绕共生,如同毒藤蔓缠绕着枯树,仅仅砍断几根枝条或洒点清水,于事无补。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能将“重”业,真正转化为“轻”业,甚至引导其消散的能力。这需要更深厚的愿力积累,需要心境真正达到“外境不扰”的澄明境界。
“宏愿境…” 他想起佛经所述,完成第一宏愿“愿世间众生皆得解脱”即可抵达的境界。那将是质的飞跃。但眼下,他还在净尘中阶,距离圆满尚需积累,距离宏愿境更是遥不可及。那化工厂的墨绿业力如同毒瘴,孩子们脸上的灰黑绝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感知边缘,无声地催促着。
不能等!水滴愿力核心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的焦灼,旋转得越发急促,甩出的细微光尘也多了起来。他必须做点什么,在现有能力的极限内,去撬动那些沉重的业力。他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不再被动地刷看,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搜索、记录:
化工厂的名称、具体位置、隶属集团、过往的环保投诉记录、周边村民代表可能的联系方式(艰难地从一些零星的维权帖子或旧闻评论里挖掘)。
留守儿童村的详细地址、所属乡镇、中毒事件的后续报道(极少)、当地卫生院的公开信息(几乎找不到)。
那家翻车的“助农直播”公司名称、被曝光的发货源头批发市场位置、相关网络投诉平台的链接。
他将这些零碎的信息分门别类,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每一条信息背后,都连系着那片沉重的业力之云。这是下一步行动的坐标。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某种节奏。买菜做饭,辅导星儿认字画画,骑着那辆二手摩托在县城里穿梭。但万一乐的心境与行动,已悄然改变。
他的“日常巡视”带上了更明确的目标性和更高的效率。心脏处的愿力水滴,如同一个被加速淬炼的核心,在一次次运用中变得更加凝实、运转更加圆融自如。
他对业力色彩的辨别也越发精细入微,对“扰动”之力的运用也愈发精妙,力求用最小的“因”,撬动最需要的现实“果”。
城郊结合部的小河边,几个半大孩子偷摸着下水游泳。其中一个瘦小的男孩水性不佳,扑腾着滑向了深水区,惨白色的惊惶业力瞬间爆发,如同冰水将他淹没,连呼救都发不出。岸边的同伴吓傻了,身上也涌起惨白业力。
万一乐恰好骑车路过河堤。情况危急!他猛地刹停摩托,集中全部精神,净尘中阶的“安抚”之力如同强心针,瞬间笼罩那溺水的孩子!
同时,沟通佛经,意识溯回——就在几分钟前,孩子们脱衣服准备下水时。万一乐的意念化作最细微的扰动:
一个念头植入——“岸边一棵小树的细枝突然折断,掉在旁边最大的那个孩子头上”。
现实被修正。岸上,那个领头的壮实男孩突然“哎哟”一声,捂着头被树枝砸了一下,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朝水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同伴在深水区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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