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张枫并未如之前那般狂劈猛砍,只是将刀尖对着不敬,手腕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一颤。
没有惊天动地的刀光;没有撕裂空气的尖啸;甚至没有半分劲气外泄的征兆。
然而,就在那刀尖微颤的刹那,不敬那澄澈如古井深潭的心神,如同被投入了一块万钧巨石!一股无形无质、却凶戾绝伦的力量,直接穿透了他的护体真气,无视了他的定境,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向他意识的最深处!
这一刀,断非肉身!
这一刀,直斩灵识!
“断识”之名,名副其实!
不敬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眉心骤然紧蹙,他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黑暗之中!五感顿失,天地不存,甚至连“自我”的存在都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迷失于无边黑暗的千钧一发之际!
不敬低诵佛号,声音犹如如同穿越了无尽时空的洪钟,自他意识最深处轰然响起。
“阿——弥——陀——佛——!”
这四字真言,并非口诵,而是源自他那颗早已与《诸法实相功》相合、证入“一乘真实”的不动佛心。心念所至,如金刚琉璃,内外明澈,照破无明。虽置身于“断识”营造的绝对黑暗与虚无,但这颗佛心,却如同无边苦海中的定海神针,永恒黑暗里不灭的明灯,任凭那凶戾绝伦的断识之力如何冲击、撕扯、试图湮灭他的意识本源,这源于“一乘真实”的境界,始终岿然不动,守护着灵台最后一点不灭的清明!
不敬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入定,又似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但他并未倒下,也并未如假张枫所愿般彻底沉沦!
假张枫眼见不敬身形僵立,双目紧闭,脸上那惊悸与凝重瞬间化为一声叹息与即将得手的惊喜。
“小和尚!任你武功通玄,身法诡谲,终归还是着了佛爷的道!”
这“断识”一刀,乃是这套诡异刀法中,最后、也是最强的终极杀招。其威力匪夷所思,直指灵识根本,中者轻则五感剥离,沦落黑暗,重则灵识湮灭、身死道消。
然而,此招施展的条件也苛刻到了极点,必须完整无碍地使出前两式,“断身”与“断念”,将自身杀意与内力推至巅峰,且在这过程中杀心不能有丝毫外泄减弱,反而需在最后一刻凝练升华,化为斩断一切灵识的纯粹寂灭之意。稍有不慎,非但招式失败,自身更可能遭受可怕反噬。
假张枫自当年侥幸偷学到这门邪异刀法以来,这第三刀“断识”,连同今日,也仅仅成功施展过两次。上次对手就是郎憙大师,他侥幸将对方拖入黑暗,却拿那一身横练神功没有丝毫办法,也怕郎憙随时能醒过来,只好落荒而逃。这一次中刀的人竟然又是个和尚,很难说这是不是冥冥中的巧合,张枫自己也说不清。
“嘿嘿嘿……小秃驴!你心性修为虽不错,但又如何能与当年追捕我的那位‘当世横练第一’的朗憙神僧相提并论?朗憙大师心如金刚,体若须弥,内外皆固若磐石,我这‘断识’刀意,根本撼动不了他心神分毫!”
假张枫看着僵立不动的不敬,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至于你?武功修为更是差了朗憙大师不知多少重天地!中了老子这‘断识’一刀,就算你禅心未灭,侥幸不死,此刻也定然是五感尽丧,灵台蒙尘,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佛爷我随意宰割了!哈哈哈!”
狂笑声中,假张枫眼中凶芒迸射,再无犹豫!他一步踏前,手中那柄重新泛起微弱血光的钢刀高高举起,刀锋森寒,直指不敬那毫无防备的脖颈!他要将这难缠至极的小和尚,一刀枭首!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的记忆太过深刻,假张枫高举的手臂,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一个阴冷的念头突然诞生在了他狂喜的心底。
“不对!”
这小和尚的手段太过诡异莫测!从《止》诀的挪移空间,再到此刻中了“断识”竟还能站立不倒哪一件是常理能度之?
万一,我是说万一这小秃驴也如那朗憙老和尚一般,练就了一身不为人知的横练硬功,自己这一刀砍下去,若是连他油皮都蹭不破,反倒惊醒了这看似沉沦、实则可能只是暂时被困的小和尚,那岂不是弄巧成拙,自掘坟墓?届时自己内力消耗巨大,对方愤怒反击,后果不堪设想!
这念头一起,假张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死死盯着不敬那看似毫无知觉、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沉凝的身躯,高举的钢刀,竟一时不敢斩落。
不能赌,这小和尚太过邪门!
一念至此,他手腕轻翻,将那柄钢刀,缓缓插入腰间的刀鞘之中。整个过程,屏息凝神,力透指尖,硬是没让刀鞘与刀身发出一丝一毫的金属摩擦声。
他如同鬼魅般,足尖轻点船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地欺近到僵立不动的不敬身前,距离不过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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